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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宗上记录的是一桩刚刚发生的斗殴事件——分舵里的几个宁州出身的弟子和西洲本土弟子因为争夺一处修炼资源,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各有损伤。
其中一个宁州弟子被打断了腿,而一个西洲弟子则被打得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但好在都没有性命之忧。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放在以前,霍华德或许会像往常一样,各打五十大板,罚点灵石,让双方都消消气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他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几年,西洲人和宁州人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一点小事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火上浇油。
“唉……”
霍华德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想起八十年前,西洲灵气刚刚解封的时候,那简直是人间炼狱。
漫山遍野的妖兽如同潮水般涌来,手无寸铁的西洲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被妖兽撕碎、吞噬。
六百万人,短短几个月,就只剩下十万。那时候,他每天都能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
若不是叶青儿及时赶到,恐怕他们这最后的十万人也难逃厄运。
这些年来,他一直对叶青儿心存感激,也努力想要维系西洲人和宁州人之间的和平。可他渐渐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维系就能维系的。
宁州的修士们仗着自己修为高深,根基雄厚,哪怕只是在宁州混不下去的散修,到了这里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看不起西洲人,觉得他们野蛮、粗鲁,不配和自己平起平坐。
他们禁止西洲人说自己的语言,例如法语,高哥特语,德语和西班牙语等等。强迫他们学习宁州话,甚至将西洲人当成牲畜一样使唤。
而西洲人呢,随着人口逐渐恢复,心中的怨恨也越来越深。
他们觉得宁州人抢占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剥夺了他们的尊严,当初的感激早已被愤怒取代。
霍华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是叶青儿的徒弟,是竹山宗西洲分舵的代理舵主,理应为竹山宗的利益着想。
可他身上流着一半西洲人的血,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如此对待,他又于心不忍。
这些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和稀泥,试图平衡双方的利益,可结果却是两边都不讨好。
西洲人骂他是叛徒,忘了自己是西洲的勇者,反而去帮外人;宁州人则觉得他软弱可欺,只会对着他们点头哈腰,从来不重罚。
却又因为他这金发碧眼的蛮夷外表,根本不信任他。
这种里外不是人的滋味,让他感到身心俱疲。有那么几次,他甚至想直接宰了这群嚣张跋扈的家伙,尤其是某些从宁州来的散修。
可碍于叶青儿这个师父如果知道这种事,大概率多半会不高兴,他这些年只敢对桌椅释放怒火,并在几次让桌椅的HP-99之后被迫换新桌子和椅子。
就在他心烦意乱,甚至都无语到崩溃的笑出来了之际,放在桌上的传音符突然亮了起来,叶青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霍华德,近日过得如何?
我有一位名为江浅梦的道友今日会抵达西洲易海城,她是元婴期修士,你务必好生招待,不可失了礼数。”
霍华德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地回道:
“是,师父,弟子明白,定会妥善安排。”
挂了传音符,他长舒一口气,暂时将斗殴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元婴期修士,在宁州那可都是顶尖的存在,马虎不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