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十二扇描金屏风时。
“一家三口”重新躺回榻上。
夜风卷着阁外几许芬芳穿过雕花木格。
“爹爹,姑姑去哪了?她还会回来吗?”
奶声奶气的童音响起。
闻言,谭玄微微沉默。
怀中,姚曦半闭的杏眸睁开。
“等你长大她就回来了。”
静默了数息,在女儿不厌其烦的再次相问之下,谭玄缓缓道。
“长大?那多少岁才叫大啊?”
“……”
谭玄没有回答。
“爹爹,姑姑是不是永远长不大啊?”
“……”
谭玄还是不答。
“爹爹……”
小家伙好似有无穷无尽的问题,仿佛将之前数月积攒下来的疑惑,想要一股脑问出来。
夜色愈发浓重。
窗外玄月重圆,回廊畔的湖泊倒映着玄月阁内的剪影。
姚曦抱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女儿轻哼古调。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她侧脸镀上银边,垂落的发丝像流淌的墨河。
许是一时兴起,因提起李囡囡而全无睡意的谭玄已是起身,握着刻刀在桌案旁雕琢着一只木偶,时而抬头都恰好迎上姚曦投来的目光。
两道视线在烛火摇曳中相触,又各自若无其事地错开。
唯有案上未完成的木偶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个一双与榻上女子如出一辙的杏眸。
对他的腹黑以及阴险,还有那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心性,姚曦心知肚明,是以对其能亲自操刀为女儿做这些小玩意儿,惊讶中带着些许疑惑。
惊讶他会做,疑惑他为何这般熟稔。
沙沙……沙沙……
这般想着,姚曦在那木屑纷飞的簌簌轻声中,渐渐与女儿相拥睡去。
清晨。
当姚曦悠悠醒来之际,发现那道端坐案前的青衫身影早已不见。
她瞥了眼结实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丹唇微微抿了抿。
似她如今这般修为,只要不是在特殊环境下,自是寒暑不忌的,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她睡觉便再未盖过被子了。
相反不知是往昔的习惯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体质更为强大的谭玄,倒是每次睡觉都要以薄被覆体。
思绪流转,她舒展了一下惑人的娇躯,眸光轻扫,却在桌案上愣住。
那里,惟妙惟肖的三只木偶人静静立着。
……
紫山畔仙洲,同在玄月洞天。
玄元阁的穹顶在月色中流转着青金光泽,檐角悬挂的风铃亦同样被晚风拨出清泠碎响。
颜如玉倚在缠枝莲纹凭栏处,荷花塘中的水雾自她足尖盘桓而上,将藕色莲花纱裙浸染出半透明的青粉色,恍若一株从混沌初开时就扎根在此的仙莲。
谭玄无声而来,正见她垂眸凝视掌心悬浮的九叶青莲。
自化仙池那场天大造化,再一次脱胎换骨后,通体淡淡的神辉在她鸦羽般的鬓发间流淌,原本清冷如霜、妖异完美的眉目被造化之力晕开三分温润,连发梢都凝着细碎的星芒。
“看来你距离迈入神禁队列,已经不远了,那株小青莲承载着青帝道韵,无时无刻不在洗练你的身躯,还有妖帝圣心,亦在不断提纯你的血脉。”
他停在七步之外,看着缠绕她腕间的混沌清光逐渐凝成一道道神则,最终没入肌肤化作妖冶纹路,消失无踪。
“那《宙宇阳阴参同契》还要修习么?我对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