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拿出来,她展开看了看,红着脸说:“真好看,就是太贵重了。”我把父亲给的手表递给她,帮她戴在手腕上:“以后看时间方便,别再摸黑走山路了。”她低下头,手指轻轻摸着表盘,眼泪滴在手表上,亮晶晶的。
临走时,她送我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说:“这是我给你织的围巾,织得不好,你别嫌弃。”我打开布包,是一条灰色的围巾,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织得很用心。我当场就围在脖子上,笑着说:“好看,比供销社卖的还好看。”她看着我,笑得像正月的太阳,暖得我心里发甜。
正月底的时候,母亲托了村里的王媒人去邮电所跟小芦的父母谈结婚的日子。王媒人回来跟我说,小芦的父母都是老实人,说只要我们俩愿意,日子随便定。我跟小芦商量,说想定在正月二十六,因为那天是我母亲算的好日子,也是我们认识半年的日子。小芦点点头,红着脸说:“都听你的。”
那几天,我每天都像踩在云朵上,走路都带着风。我跟小芦一起去镇上的百货商店买结婚用品:她挑了一块粉色的床单,说要铺在新房里;我挑了一对红色的暖水瓶,上面印着“囍”字;我们还一起去照相馆拍了结婚证上的照片,她坐在我旁边,笑得特别甜,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摄影师还笑话我们是“最害羞的新人”。
办结婚证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们拿着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小芦把结婚证抱在怀里,像抱着宝贝一样。她跟我说:“亲爱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也会好好照顾叔叔阿姨。”我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再也不让你走那么远的山路送信了,我养你。”
我们计划着,结婚后就跟邮电所申请,把小芦调到镇上的邮电所,这样她就不用再走山路了。我还想着,等春天来了,就带着她去看我小时候常去的那条河,去摘漫山的映山红;等秋天来了,就跟她一起去山里捡栗子,像她信里写的那样,尝一尝野柿子的甜。
可谁也没想到,正月二十五那天,灾难会来得那么突然。
那天早上,我还去供销社买了些糖果和瓜子,准备明天结婚时招待客人。我想着下午去邮电所接小芦,让她跟我一起回家,晚上跟父母一起吃顿团圆饭。可还没等我出发,邮电所的老张就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地赶来,脸色苍白,嘴唇发抖,说:“你快去医院,小芦她……她出事了。”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糖果袋掉在地上,糖滚了一地。我骑着自行车往医院赶,车轮子都快飞起来了,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芦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好,那么坚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到了医院,我看到小芦的父母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母亲在哭,父亲低着头,肩膀在发抖。我跑过去抓住老张的胳膊,声音都在颤:“小芦呢?她怎么样了?”老张红着眼圈,叹了口气,说:“急性心肌梗塞,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不行了”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踉踉跄跄地走进病房,看到小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闭着,嘴角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像是睡着了一样。她手腕上还戴着我给她的那块上海牌手表,表盘还在转,滴答,滴答,像是在跟我告别。
我走到病床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已经凉了,再也不会暖起来了。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笑容,想起她信里写的山路故事,想起正月初六那天她给我织的灰色围巾,想起我们一起买的粉色床单和红色暖水瓶,想起我们结婚证上的合影,想起她说“亲爱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