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上,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灶房里传来剁馅的声音,混着梅花大嫂和张母的说笑声,像支踏实的生活小曲。小花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洗旧的衬衫,指甲缝里还沾着点墨迹,是常年握粉笔的痕迹,可他的眼睛里,却有比星辰更亮的光。
午饭很简单,韭菜鸡蛋馅饺子,玉米面窝头,还有一碟腌黄瓜。张母一个劲给她夹饺子,嘴里念叨:“多吃点,看这娃瘦的,教书肯定费脑子。”张明远在一旁帮她剥蒜,动作自然,像认识了很久的熟人。
小花咬着饺子,韭菜的清香混着鸡蛋的鲜,是熟悉的家常味。她想起小郑家的真皮沙发和青花瓷茶具,那里的苹果切得精致,却没有这样的暖意。原来日子的温度,从来不在排场,而在烟火气里的真心。
吃完饭,张明远说要去村东头看个学生,那学生暑假帮家里掰玉米,不小心崴了脚,他带了些伤药。“李老师要是不忙,一起去?正好顺路送你回县城。”
小花点头应了。俩人并肩往村外走,黄土路被晒得发烫,脚踩上去软软的。张明远说起他小时候的事,说家里穷,买不起煤油灯,他就着月光看书,眼睛就是那时候熬坏的;小花也讲起环宇爹,说他总把唯一的白面馍留给她,说“女娃读书才有出息”。
“我爹娘总说,找媳妇就得找你这样的,实在,能跟你一起往前奔。”张明远忽然开口,脸上泛起浅红,却没回避她的目光,“李老师,我觉得……咱挺合适的。”
小花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路上的车辙印,土坷垃里还嵌着片玉米叶。她想起桃花林里的粉色花瓣,想起小郑眼里的认真,那些都很好,却不像此刻这样,踏实得让人想停下脚步。
“我娘也说,找对象得找个知冷知热、能说到一块儿的。”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忍不住上扬,“张老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张明远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阳光照亮的湖面。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回到县城,张明远送她到学校门口。“这是我的备课笔记,”他从包里拿出个厚厚的本子,“里面有些物理和语文结合的案例,或许对你有用。”
小花翻开一看,字迹工整,眉批里写着“此处可结合《两小儿辩日》讲解光学原理”,可见是花了心思的。“谢谢,我看完还给你。”
“不用还了,送你了。”他看着她,认真地说,“下周六有空吗?我想请你去看场电影,县里影院刚上映的《焦裕禄》。”
“好。”小花点头,看着他骑着自行车离开,背影挺直,像棵迎风的白杨树。
惠娥很快就知道了这事,托梅花大嫂去打听,回来后笑得合不拢嘴:“老张家是咱村的老户,知根知底,明远这娃从小就懂事,放学回来就帮着喂猪、割草,读书又刻苦,是个靠得住的!”
曹二蛋也说:“我去公社开会见过他爹,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教出来的娃错不了。”
双方家长见了面,坐在惠娥家的土窑里,喝着粗瓷碗里的茶水,聊着俩孩子的婚事,没提彩礼,没说排场,只说“让娃们自己愿意,日子过得舒心比啥都强”。张母给小花塞了个红布包,里面是对银镯子,样式简单,却磨得发亮:“这是我当年的陪嫁,传给你,盼你稳稳当当过日子。”
惠娥也回了礼,是条自己织的蓝布头巾:“咱农村人,不讲究那些,这条头巾防晒,明远骑车子用得上。”
择日子那天,张父翻着老黄历,选了秋收后的十月初八,说“那天宜嫁娶,收完庄稼,大家都有空来喝喜酒”。小花看着日历上圈出的日子,心里像揣了块暖玉,踏实又温润。
张明远来看她时,带了本新的《唐诗宋词选》,扉页上写着:“执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