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如何,这攻城一战,自己都要打得漂亮,不能丢父亲敖登和贡真部主君息长川的脸面。
阿依帖木儿遂将令旗一展,喝令军士鼓噪而进。
一时间,军鼓齐鸣,喊杀震天。
皇帝陈含玉在城头现身的,身后一杆坐纛旗,杆丈六,旗广丈许。
缯以黑绿,缘饰白绫,缨络珠垂,烨然生威。旗心绘阴阳八卦,悬数绦分指八方,各镌玄纹。
一身艳红的对襟无罩甲,周身仪卫环绕,仪銮司的侍卫亲军之外,又是青、赤、黄、白、黑五色五杆纛簇矗立。
都是五军都督府的宗师,因着司职不同,全国五军都督府管辖的军队规模是仪銮司的千倍,故而仪銮司的中坚砥柱数量,也远逊色之。
李嗣冲占据一个敌楼,不躲在射击孔或了望口后,堂而皇之站在顶端,将一杆朱漆攒,竹竿贴金,下有铁?的都统红纛插在身后石缝之中。
因为一直护纛,今日又是守城,一身外道无用武之地,李嗣冲干脆连步人甲都脱了,现在只是简单的套了一件直身甲。
正所谓不想当弓兵的纛手不是个好仪銮卫。
故而李嗣冲只右臂套了一条金灿灿的环臂甲,腰上则是一圈又一圈的扞腰、腰旗还有革带。
左手持铁胎弓。
皇帝陛下今日只是个站台的,总指挥还是兵部尚书刘尝羹。
随着他有条不紊的布排,两军的攻守也渐渐成形。
李嗣冲这才微微眯眼,鹰视着战场。
大军之中,有漠南的千户长两个,其余狄人小部族的俟斤七八个,率领几百人至于近千人不等。
最终李嗣冲的视线落在一人身上,射摩白羽氏的叶护,白羽流星。
号称北狄第一神射手。
早有耳闻了。
却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啧啧啧,这神射手怎么就只有一只右手呢?
李嗣冲就见他一条气机幻化的手臂,然后拈弓搭箭。
和自己相反,是右手持弓,气机手臂引动弓弦,从那牛角大弓反曲变化的轻微弧度来看,这张弓,拉力起码有八百斤。
李嗣冲顿时争胜心起,巧了,自己手里这张重一百二十七斤的霸王弓,号称龙筋为弦,虽然是夸大其词的噱头,但斗力强劲,七百斤才能勉强开弓。
李嗣冲就见那白羽流星也不用箭矢,好似空放弓弦一般,却是见到那本就近乎无色的气机手臂,在弓弦回弹的瞬间,消失无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将原本在左臂经络中流动的气机直接衍生出来,不带一丝阻滞,张弓再松弦的过程中,就直接化作气机发射出去。
也是够阴损的,气机作箭矢,有质无形,防不胜防。
李嗣冲暂不知道这北狄第一神射手的左边胳膊是和刘喜宁对拳,被砸烂的。
心中蔫坏儿地想,“总不能是为了作鬼蜮伎俩,另辟蹊径,自己砍掉的吧?”
没有箭镞所指,自己射箭都少了许多依凭,遑论外人看去,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李嗣冲却是敏锐地察觉到,那无形的箭矢朝向。
不正是凭着镇远楼的皇帝陛下吗?
不过他眼力虽好,但陈含玉身边的护卫也不是傻子,自当尽忠职守,小心谨慎。
皇帝陛下不运筹帷幄,出来抛头露面,不就是为了吸引狄人“集火而攻之”?
李嗣冲见几位袍泽动手阻拦箭矢。
自己却是慢悠悠地抬起左臂,平持霸王弓。
整条右臂忽然肌肉坟起,英雄好汉的臂上能跑马,肩上能站人,可不是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