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当天早晨,许砚浓起了一个大早。
六点多钟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东方的天幕。
许家上上下下已经忙碌起来,到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热闹喜庆的劲头,不知道的瞧了,还以为许家有什么喜事要办。
除了先前,将玲珑认回来的那场家宴,许家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办过一场喜事,许观山也是借着‘冲喜’的名头,将家里到处都挂上了红绸。
就这还不算,上海有名的戏曲名伶也都被他请来,打了一个高高大大的戏台子,点了一出喜庆的戏目。
门口还雇了锣鼓队,敲敲打打的引来了好多街坊和小孩儿来瞧热闹。
许砚浓看过家中盛景之后,心中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喉咙酸涩,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喘不上气来。
他们这么劳师动众的,冲的可不是阿玄,而是许家少爷——许砚浓的救命恩人。
只要是她在意的人,他们就奉为上宾,给予他最好的、最高的规格相待。
许砚浓眨眨眼睛,将眼中的泪意,努力的压回去。
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让她的眼泪招来晦气啊!
用过早餐之后,邀请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的上门了。
持着请帖前来的人,并没有林若绾预料的那么多,只来了三分之二左右。
许砚浓道:“母亲觉得我们是后起之秀,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可在那些家族豪绅眼中,我和阿玄不过就是个运气好些的穷小子,他们瞧不上眼,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带着女儿前来。”
她的分析也有道理,方才还因为被落了面子,徒生怒火的林若绾也冷静了下来。
换位思考,若是她家砚浓,突然要和一个外省来的,既没有根基,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的小子相亲,她也不会乐意的。
无奈的笑了笑:“罢了,左右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个个出挑又温雅,足够阿玄那孩子看花眼了。”
许砚浓苦笑着点点头,不求他看花眼,但求他能相中一个。
许砚浓陪着林若绾站在门厅前迎接了一会儿宾客,不料进门的千金小姐们,瞧见她,活像是瞧见了肉骨头的狗狗似的,一个个眼冒金光的,都走不动路了。
甚至还有耐不住女儿央求的母亲,直接厚着脸皮上来打听许砚浓的身份。
林若绾自豪的端着得体的微笑,挽着许砚浓的胳膊,光明正大的介绍她说:“这是我的儿子,也是许家的大少爷,许砚浓。”
不高不低的声音,却引起一片哗然。
许砚浓自从跟随许观山出院回许家后,许家还没有正式的对外公开过许砚浓的身份。
不是不愿意面对,而是许砚浓死而复生这件事,太过让人难以置信,太过匪夷所思。
索性,许砚浓也不计较什么大少爷的身份,许观山也不在意那些虚名了,这事就一直被拖了这些时日。
“呀,就、就是你家那个...那个因为意外,早亡的大少爷?”
林若绾眸中闪过一抹晦暗,挽着许砚浓的胳膊也微微发紧,不过她还是强扯出一抹笑脸,对那位大惊失色的太太说道:“陈太太有所不知,我家砚浓福大命大,当年她落入黄浦江并没有死,而是被人给救了,只是身子受了伤,一直在外地养病,今年才回来。”
声调轻柔的将许砚浓曾经的遭遇,想说书般娓娓道来,在场的太太们这才恍然大悟,一个太太更是说:“许少爷,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你还记得我吗?”
许砚浓摇摇头,十几年过去了,只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在人生漫长的滔滔洪流中,哪里还能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