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浓躺在枕头上,仅存的那点儿睡意,被林若绾没完没了的大道理轰得一干二净。
她委屈的想,人的心向来就是犯贱的,哪能由得了自己呢?
她白日里练了一天的功夫,本来就缺觉,林若绾再这么絮絮叨叨的念下去,她这一晚上都甭想睡了。
“母亲,我问你,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别再想我爹,你会想什么?”
林若绾愣了半晌,郁猝的回她:“...你爹。”
许砚浓满意的点点头,看看这不就是犯贱嘛!
她没日没夜的都在告诉自己,上辈子再苦再难,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一辈子她有爹有娘有哥哥(慕容尧),幸福的没边了。
可越这么想,她就越是忘不了梁诗雨,忘不了,爹娘也好,哥哥也罢,都是不属于她的,都是有朝一日要离她远远的人。
赤条条来去这么个水深火热,有今天没明日的世界,谁不是凑合过呢!
林若绾盘算良久,想要上给许砚浓的心理课程,就此以失败告终。
她不但败了,还是割地赔款,折了夫人又陪兵的失败。
没有说服许砚浓这么一个小崽子不说,她反倒被许砚浓给说服了。
心魔如果真的自由自在的随自己控制,那就不叫心魔。
第二天,在林若绾**醒来的许砚浓,饭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姜嬷嬷拽起来,催促着洗漱:“快着点,太太已经去车上等你了,你抓点儿紧!”
许砚浓悲从中来:“干嘛?还要去医院?”
林若绾当圣母是当上瘾了不成,她这点小病小痛说白了就是她自己心眼儿小,自己放不下,就是搁着不管,也不会往严重了发展,更要不了她这小命。
姜嬷嬷斜瞪她一眼:“不是给你瞧病,是你大姨母要生了。”
许砚浓有些诧异:“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日子吗?”
端午节见到慕容尧时,他亲口说的,过了中秋节他就要做哥哥了。
可这还没到中秋呢!
姜嬷嬷啐了一口:“还不是那下九流的暗娼干的好事!”
许砚浓知道,但凡她口里说的好事,那必然就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家的生孩子,林若绾带着产婆和医生是正理,可她偏要等着将许砚浓一道带上了,才让司机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下,风驰电掣的赶去慕容家。
许砚浓知道,林若芷生产,慕容景母子俩还不知道会在中间使什么坏,林若绾赶过去了,顾得了大的,顾不到小的。
带着她过去,别的她不用管,将慕容尧妥妥的看好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而那个时候,许砚浓还不知道,她这一去不但派上了用场,还是大大的用场。
到了大帅府,许砚浓才知道,原来慕容毅去了北方,开什么南北协调的会议去了,撂下大着肚子的老婆儿子,和隔壁小院里的孤儿寡母,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走了。
他一人走了清净,带着慕容景的阿秀却是受不住这冷寂,直接拽着儿子哭哭啼啼的在大帅府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
大帅府,地处沪北最最繁华的大街上,周遭风清水秀宜人,能与慕容家做邻居的也非富即贵,这样的热闹,不用两三天,要不了一天,慕容家上上下下的脸面就在沪北里丢尽了。
一辈子要强要脸的林若芷,直接就被阿秀母子俩气的动了胎气。
慕容尧脸上不见动怒,只死死的攥着手里的枪,那是他从他爹那屋拿来的。
他想,用他爹的枪,处理他造下的情债和孽缘,不就是一报还一报,正正合理吗?
老子犯错,儿子偿还,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