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绾进门先将梁松龄恭维了一通,说话又客气温婉,一则当真是为了许砚浓真心寻个好先生。
二则,也是最重要的,为了让梁松龄知道梁诗雨那等绝情绝义的行径后,不被活活气死。
果然,在林若绾将梁诗雨相关的一桩桩一件件,娓娓道来后,即便是温文尔雅如梁松龄,也几乎气的脸色铁青,胸膛起伏着直喘粗气。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林若绾道:“六姨太如今就在许家,先生随时可以找她问个清楚明白,我不会撒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的谎话。”
梁松龄浑身的骨气,瞬间像是被抽离了身体似的,心里既失望又颓丧。
家中双亲的惦念,他带着女儿数年的背井离乡,换来的不是兄妹重聚,泪眼相望。
而是妹妹的冷漠、冷血,为了攀附荣华,巧心编织的决绝谎话。
多年殷殷期盼换来一场空,梁松龄苦叹一声:“多谢许太太将真相告知,梁某感恩不尽。”
林若绾拍拍许砚浓的手,无奈地说道:“梁先生身为砚浓的舅舅,倒是不必这么客套。”
舅舅...?
梁松龄的目光不禁落在许砚浓姣好的脸蛋上,嗓音微颤:“这、这是舍妹的...”
许砚浓在他激动的目光注视下,站起身,规规矩矩的跪下,给梁松龄磕头。
梁松龄慌忙去搀扶她起来。
许砚浓却是拒绝了,“舅舅就让我磕吧!”
这几个头,一是外甥本该向舅舅叩的头,二是替她那不孝的母亲,来赎罪一二。
几个头磕下去,梁松龄对许砚浓的观感便彻底改变了。
方才他还在想,早在庙会上相遇时,自己没有防备的被她用话牵着,所有的底细全都倒给了这个孩子。
想必那个时候,这孩子就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身份确认了,她却仍旧装作不知情,一直隐忍到今时今日。
小小年纪,便心思深沉到这般地步,又善隐忍,他不得不防。
可现在看着孩子诚挚又愧疚的几个叩首,梁松龄却觉得是他小人之心了。
有梁诗雨那样一个娘,这孩子活的小心谨慎些,不也是正当?
“好孩子,快快起来。”
抹抹眼泪,梁松龄将许砚浓搀扶起来,“你原是知道的,舅舅留下,也只是为了寻你母亲踪迹,她多年杳无音讯的,你外公外婆心中惦念,我而今得了信,知她平安,还有了你这么一个懂事孝顺的儿子。
数年未曾归家,如今也该返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