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音节未发出声,黑衣人只觉得脖颈一凉,天旋地转。
视线骤然下落到染血的长靴上。
他张了张口,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人头滚到角落,发出极闷的碰撞声。
血溅在萧璃俊美的面容上,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起伏。缓缓抬手,擦掉溅到脸颊上的滚烫鲜红。
糊成一团的肮脏血液,怎么擦都擦不净。粘稠的烙在脸上,像要与面中融为一体一样,渗透进他的身体里。
萧璃垂下手,忽然笑一声,任由手中的长刀落地。
“鬼手”虽然为他主子找借口,扯到家国大义上。但他说的话,不全是假的,隐隐透出许多信息——
自己血统不明的事,在赤霄已经不是秘密。
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知晓了此事,只是碍于赤霄王的面子,不敢明面上讨论而已。
自己人未回去,就多了许多怀疑他的人,并如他所料,恨不得杀他而后快。
萧璃坐在半截尸体旁边,看那断裂的地方不断**,神经隐隐跳跃。
他将手附在心口处,隔着衣襟摩挲那儿的荷包。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产生了一个问题——
他要全力调查血脉之事,若他是被陷害的,那当然好,他会让当年之人为死去的东宫冤魂付出代价。
可若结果不如意,自己真就认命,任人宰割吗?
这又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去死?
再者,他要月儿打掉孩子,是怕她成为靶子。可如今,此事已然在赤霄传开。他死了,他的血脉断了,那些人就能放过月儿吗?
曾经与赤霄通奸产物结亲的北辰公主,就能真正的康乐一世吗?
不会的。
即使赤霄人放过月儿,流言蜚语也不会放过。既如此,他为何要瞒着月儿打掉孩子?
他怎么舍得一去不返?
住持的话萦绕耳边,他决不许那样的事发生。
他要活。
他一定要活着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活着回来。
不仅要活下来,还要登上王位。只有登上至高无上的王位,才能保护她,才能让质疑自己的人闭嘴。
若不成……就造反。
血脉有误,他便开创一个“正统血脉”。
这赤霄的王位,他要定了。
他从小被当做‘王太子’培养,所教授的均是‘天命神权’‘伦理纲常’‘君臣之道’。
如今光是下这个决定,他那颗曾有心疾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一击一击,垂在他胸口处,打碎他以往所有的认知。
月儿,他要见月儿……
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的密室门,走出的南平馆……只隐约看到长安街上,众人惊诧的目光与避之不及的身形。
——
长宁府卧房外,雨雾端着一盘洗好的樱桃。
方要推门,一个侧目,看到一浑身是血的男人正踏进院子,险些尖叫出来。手中的盘子落地,“咔嚓”一声脆响。
“发生什么了?”滕月在屋里喊。
雨雾大着胆子又看一眼。
天哪,是……是驸马!
“是、是……”雨雾不知道怎么说,赶忙收拾了地上残渣,“公主恕罪,是奴婢不慎摔碎了碗!”
她急急匆匆离开,滕月听这脚步声不对劲,轻蹙柳眉,准备下床看看。
低头穿鞋袜的功夫,一股浓重的血气扑面而来。
抬头,看到了披头散发、状若恶鬼般的萧璃。
他雕刻般的半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