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箱’,木头做个方盒子,内壁涂黑,前面留个圆孔,后面装块玻璃,光从圆孔进来,就能在玻璃上显出外面的影子,不过是倒着的。”
他边说边画草图,老陈看了两眼就懂了:“这不难!跟咱们做装珠宝的暗盒似的,就是要严实,不能漏光。”
老陈当天就开工。
他选了硬实的楠木,锯成四块侧板、一块顶板一块底板,拼接时用糯米汁混着木胶,缝里还塞了麻线,确保严丝合缝。
内壁用墨汁混着桐油涂了三遍,黑得发亮,连一点反光都没有。
盒子做好时,朱祁镇让人关了工坊的门,只留个小窗,光从暗箱前的圆孔钻进去,果然在后面的玻璃上显出了窗外的风景。
树木、围墙、士兵,都倒着映在玻璃上,老陈看得直咋舌:“真有影子!跟活的似的!”
可光有暗箱不够,影子留不住。
朱祁镇接下来要做的,是 “感光药”,这是湿版火棉胶的核心。
他让匠人们把硝石敲碎,和硫磺一起放进陶瓮,再加入烧红的铁矿砂,瓮口盖块湿布,慢慢加热。
“这是做硫酸。” 朱祁镇盯着陶瓮,“火候别太急,不然会炸。”
阿桂蹲在炉边,手里的火钳捏得发白,隔一会儿就往瓮里添点柴,陶瓮里渐渐冒出白雾,带着刺鼻的酸味,呛得人直咳嗽。
等硫酸熬出来,朱祁镇又用硝石和硫酸反应制硝酸,他让匠人把硝酸倒进另一个陶碗,再放入撕成细条的棉布,棉布立刻 “滋滋” 响,冒着泡,慢慢变成半透明的胶状。
“这是‘火棉胶’,” 朱祁镇小心地搅拌着,“得让棉布全化了,不能有渣,不然涂在玻璃上会有黑点。”
阿桂搅了半个时辰,胳膊都酸了,火棉胶终于变得像鸡蛋清似的,透亮光滑。
接下来是感光层。
朱祁镇把银块放进硝酸里,溶解成硝酸银溶液,再加入少量食盐水,溶液渐渐变得浑浊,又慢慢澄清。
“这药水里的银,遇着光就会变黑。” 他给工匠们解释,“把火棉胶涂在玻璃上,再浸进这药水里,玻璃就成了‘感光板’,能把暗箱里的影子留住。”
涂感光板是个细活。阿桂洗干净一块玻璃,用细布擦得锃亮,朱祁镇拿着小刷子,蘸着火棉胶,从玻璃的一端慢慢往另一端涂。
“动作要匀,不能快,不然会有气泡。”
很快,火棉胶在玻璃上形成一层薄得像蝉翼的膜。
晾半刻钟,再轻轻将其放进硝酸银溶液里。溶液里的银离子附着在火棉胶上,玻璃渐渐变成了淡褐色,像蒙了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