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临天下的力量吗?
码头已化为巨大的战争堡垒。
数以万计身披深蓝赤红战袍的南山营将士,正以一种令人咋舌的效率与协调登船。
他们行动迅捷而沉静,数千人的队伍,除了军官短促有力的口令,和整齐划一的步履,竟毫无多余杂音。
他们的眼神锐利,神情专注,看不到寻常行伍的散漫或好奇,只有一种历经千锤百炼,对命令有着近乎本能的服从与执行,仿佛每一个个体都完美地融入了这部庞大战争机器,成为了一个精确咬合的齿轮。
孙元化的目光,凝固在那些士兵肩扛的火铳上。
作为登莱巡抚,他听过无数次过南山营在己巳之变中,如何以越时代的战术和火力,在北京城下几乎全歼镶蓝旗,威震天下。
他深知,这些带着螺旋刻痕的铳管和铳口利刃,其精良程度,早已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西方最精湛的工艺。
皇帝陛下,根本不需要他孙元化那点引以为傲的仿制红夷炮的技术。
他的视线转向河滩,那里覆盖着帆布的数十门钢铁巨兽,以及那些出闷雷般轰鸣、无需骡马便能驱动万钧重物的钢铁怪物,还有堆垒如山的、材质奇特的墨绿色金属箱……
这一切,都远寻常“奇技淫巧”
的范畴,这简直是非人力量!
是先帝……不,是这位“再世之君”
从幽冥或仙界带回的、不属于人间的力量!
“王兄,”
孙元化脸色惨淡,“陛下……已非凡人。
我等……我等蝼蚁之技,岂能入陛下法眼?”
王徵脸色煞白,喉咙里像堵了棉花。
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毕生钻研的学问,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形同儿戏。
就在这时,一队南山营哨骑掠过,那冷酷的目光扫过他们,如同神只俯视蝼蚁,让孙元化周身冰冷。
他猛然意识到,陛下留他性命,召他入京,绝不可能是因为他还有什么技术价值。
那会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恩师徐光启在狱中的求情?
还是因为……陛下已经知晓了他私放班安德那桩足以噬咬他心肺的罪行,正要亲自清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