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华也顾不上仪态了,重重叹了口气,将茶碗重重搁在桌上:“恺阳公,诸位,邦华怕是……怕是刚从一个套子里钻出来!”
他稳住心神,将面圣时关于整顿京营、组建巡捕营和环卫司的决策说了一遍。
起初,几位阁臣听得频频点头,孙承宗更是捻须道:“陛下能思虑至此,将汰冗与安民结合,实乃圣明。”
袁可立也补充道:“将腾骧四卫汰员一并纳入,更是釜底抽薪,可免内外推诿之弊。”
然而,当李邦华说到最关键处——
"陛下言道,此新设巡捕营及环卫司所有员役之饷银工食,皆由内帑全额支给"时,值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刚才还面露赞许的孙承宗,笑容僵在脸上。
袁可立抚须的手停在了半空。
范景文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
一片死寂中,对钱粮最为敏感的户部尚书毕自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全由内帑?!
孟暗,你可听真了?这……这于制不合!
亘古未有啊!”
“千真万确!”
李邦华面色苦,
“陛下当时说得理所当然,我彼时被这庞大计划镇住,竟未立刻品出其中凶险!
如今想来,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毕自严猛地站起身,激动得手指都有些抖:“凶险?何止凶险!
陛下在张家湾,南雄,还有鸡笼港的南山营,那是一把出了鞘、只听皇命的尖刀,可那毕竟放在外头,等闲不入京城!
可如今,这是要在天子脚下,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再养一支数千之众、不食国家俸禄、只领内帑银饷的‘内卫’!”
他环视众人,痛心疾:“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京师的街巷治安、沟渠通畅,这些维系京城运转的命脉,都将由一支‘皇仆’来掌控!
他们眼中只有皇帝,没有朝廷!
兵部的协管文书,能硬得过内帑放的真金白银?五城兵马司还能指挥得动这些‘御前的人’?”
“若有变故,”
毕自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是听陛下的,还是听大明法度、听内阁衙门的?!
南山营是锋利的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