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登州港却火光通明,人声鼎沸,如同白昼!
数千南山营精锐已大部登船,只剩下最后一批辎重正在通过宽大的跳板,被滑轮组吱呀呀地吊上各船。
水手们的号子声、军官的口令声、车马声混杂在一起,预示着启程在即。
曹变蛟一身戎装,像一尊黑色的铁塔,屹立在旗舰“定远”
号的船头。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港口最后的忙碌,眼神深处是按捺不住的战意。
一切都近乎完美,孙元化兑现了承诺,甚至额完成。
张家玉快步从船舱走出,来到他身边,低声道:“蛟子兄,所有人员物资清点完毕,无误。
随军粮秣弹药足额,孙巡抚额外调拨的二十头活猪、五十坛咸菜也已入库。
只待潮水完全转向,便可扬帆。”
曹变蛟微微颔,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封橘色火漆的信,准备在最后的告别时刻交给孙元化。
陛下果然圣明,孙元化此人,可用,亦需恩威并施。
码头上,孙元化领着登州一众官员,正在做最后的送别。
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与身旁略显局促的张可大低声交谈,看起来一切正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宽大官袍下的内衫,已被冷汗浸透了多少回。
这五日,他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边是皇帝的雷霆天威和城外虎狼之师。
另一边是那个藏在阴影里、随时可能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疯子。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港口最外围那些影影绰绰的渔船和小艇,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沉重如鼓。
班安德……
走了吗?
他祈祷着,近乎绝望地祈祷那个幽灵已经消失。
突然!
港口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一队南山营的巡逻兵似乎拦下了一艘正要悄悄出港的小渔船,厉声的呵斥隐约传来。
孙元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瞳孔剧烈收缩!
他身边的张可大也察觉异常,疑惑地望过去。
曹变蛟的眉头骤然锁紧。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