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的气氛也变得诡异。
王大力私下里跟李若链抱怨:“链子哥,将军这……是不是中邪了?要不咱到了天津,先找个道士给他看看?这去京城,不是送死吗?”
李若链眉头拧成了死结,没说话。
他比谁都愁。
将军的精神状态,比建虏的铁骑更让他心慌。
只有张家玉,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每天抱着本子,默默观察着朱启明的一举一动。
他不像别人那样惊慌,反而觉得,将军这些“反常”
的举动背后,一定有他看不懂的深意。
比如,将军会突然问他:“家玉,你说,现在司礼监掌印的是谁?内阁那几个老头子,哪个最不是东西?”
这问题,哪是一个广东土包子该问的?
张家玉只能恭敬地回答他所知道的一切,然后在本子上飞快地记下:“将军高瞻远瞩,虽身在江湖,心忧庙堂,其志非小……”
他觉得,将军一定是在下一盘天大的棋!
半个月后,这支由三艘西班牙大帆船领头,后面跟着郑芝龙提供的近百艘海船组成的庞大船队,终于抵达了天津卫外海。
码头上,天津卫守备刘承宗,正搂着小妾,喝着小酒。
突然听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大人!
不好了!
海上!
全是船!
铺满了海面!”
刘承宗顿时酒醒了大半,骂骂咧咧:“放屁!
哪来的船能把海面铺满?慌什么!”
他推开小妾,披上衣服,骂骂咧咧地登上码头边的望楼。
刚抬眼望去,整个人如遭雷劈!
只见灰黄色的海天之间,桅杆如林,帆影蔽日!
打头的那三艘巨舰,船身高耸如城楼,炮窗密布,通体散着一种与中原船只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强大的压迫感——那绝对是传闻中的西洋大夹板船!
紧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大小船只!
福船、广船、运马船……一艘挨着一艘,层层叠叠,几乎挤满了整个视野所及的海面!
船上人影憧憧,甲板上似乎还看得到成群的战马!
这阵仗,比他这辈子见过的任何一支水师都要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