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登基之后,皇帝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他知道自己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朝堂上所有臣子要依仗的天子,是庇佑万民的人皇。
所以,皇帝不允许自己软弱。
皇室子嗣单薄像是一个按在他头顶的诅咒,皇帝年少时也曾嗤之以鼻,后来日子久了才知道这个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但他依然不允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脆弱。
朝臣担忧,后宫沉寂,皇帝都淡然处之。
他就好像从来不曾在意过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曾在意自己到底能不能拥有一个继承人。在所有朝臣都在用怜悯、焦虑甚至惋惜的目光注视着他的时候,皇帝能将所有的一切置之不理,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开疆扩土治国安民之上。
戴上一层无所谓的面具,他就像是拥有了一副钢筋铁骨。
面具戴得太久,就连皇帝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在意什么。
直到今日,这个巨大的惊喜如此猝不及防,他感受到自己湿热的眼眶,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一直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口,只有彻底拔除,才能将那深入骨髓的伤口愈合。
万德全早就极有眼色的将其余人带了出去,现在营帐中只余下皇帝和扶姣两人紧紧相拥。
扶姣轻轻抬手,动作生疏的拍拍皇帝宽阔的脊背。
从前都是皇帝这样哄她,扶姣就像是一个笨拙模仿的孩子,用同样的方法去哄皇帝。
“陛下,我也好惊喜。”
她喃喃:“自从你说了那件事,我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皇帝撑起身,抬手捧起扶姣的脸蛋,看到她泪眼盈盈。
“朕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子,一定。”
皇帝如同立誓:“今日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他将手轻轻放在扶姣小腹,只是这样覆盖上去,扶姣没有吃一点力气,小心翼翼的这样对待,仿佛扶姣是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皇帝凝望着:“或许也是唯一一个。”
“陛下……”
扶姣启唇,可话都还没说出来,就被皇帝用指腹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