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今日本教主穿哪件衣裳才好呢……”
裘图脸上笑意渐敛,迈步走向成德殿。
这东方不败果真越发像个娘们,只怕还要再等。
但既已候了这些时辰,也不差这一会儿,否则先前岂不是白等了。
步上数十层石阶,推门入殿。
只见殿内明珠宝石镶满四壁,华贵毛毯铺地,举目皆是一片赤红。
千万长明烛摇曳生辉,将整个空间笼罩于诡异而威严的红光之中,极尽奢靡,慑人心魄。
裘图沿阶而下,一路走向大殿深处。
尽头处又有百级玉阶,其上设一汉白玉墨纹尊座,此座宽阔,足可容人平躺,背后衬着一幅金刻日月山河屏图。
裘图径直走上尊座,转身撩袍落座。
约莫一盏茶后,深处又传来东方不败那矫揉嗓音。
“差点忘了——你几个去把裘帮主娘亲请出来,好让他们母子见上最后一面。”
“酒菜也先呈上,就取我那坛欢伯珍酿,叫裘大帮主润润喉。”
哦?裘图虎目一亮。
最近满脑子只顾思量如何炮制东方不败,却是将生母给忘在脑后,真是大不该。
不多时,便见两名侍女手捧托盘而入,其上置有酒菜。
其后另有二人抬着一只大瓷瓶缓步进殿,瓶中盛着的,正是裘图阔别十六年的生母——罗清英。
只见她仅剩头颅露出瓶口,双目已被剜去,双耳尽割,唇齿紧闭——裘图知道,她的舌头也早被割掉。
如今一看,竟连头发也剃尽,光秃秃像个尼姑。
形容凄惨,不忍目睹。
两名侍女将酒菜轻放在裘图右侧圆案。
另二人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将瓷瓶抬上玉阶,置于裘图左侧案上,而后一同屈身行礼,慌忙退下。
罗清英的脸就这么正对着裘图。
裘图细细端详片刻,缓缓将头凑近,语气悲怆道:“娘!我是千屠,是您的孩儿啊!”
“呜……呜……”罗清英顿时发出呜咽之声,头颅不住摇晃,两行浑浊泪水自眼眶滑落,顺着两颊流入瓶中。
裘图伸出大手,温柔抚摸罗清英的光头,痛声道:
“十六年……可怜我们母子骨肉分离十六年,苍天有眼,今日终得重逢。”
“不过——”忽然,裘图语气转淡,疑惑中透出一丝戏谑道:“娘看起来……似是有些憔悴了。”
“莫非过得……不够幸福?”
罗清英似是怔了一瞬,泪水愈发汹涌,头颅颤颤急晃。
“呜……呜……”
却见裘图翻杯斟酒,语气漫不经心道:“娘莫要担心,千屠此行只是顺道看望您老人家,绝不阻您追求幸福。”
“谁叫千屠年幼,虽不懂何为幸福,却也谨记娘当年教导——”
他举杯于前,目视杯上纹路,轻捻盘转,缓声道:“不能太过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