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出,双手捧起时,帛书上的朱砂印泥犹带未干的光泽:“此乃长孙司空亲拟的东宫新规,请陛下过目。”
他腰背挺得笔直,捧书的姿势却刻意低了几分,既不敢违了当朝首辅的钧命,又不愿照着长孙无忌说的去做。
帛书在掌中沉甸甸的,倒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炭。
这烫手的差事,终究要递到该接的人手里。
于志宁眼角余光扫过御座,心中默念:若陛下朱笔一批,臣自当奉命;若御笔驳回,那便是天子与重臣的博弈,与我这个教书匠何干?
殿中熏香缭绕,却掩不住那股无形的硝烟味。
“这个我就不看了。”李世民心里一块大石头缓缓落了地,不是李承乾惹祸了就好,“这件事辅机跟我说过了,他的外甥他爱怎么管怎么管,朕不过问。”
“这”于志宁万没想到,皇帝居然连看都不看,连明确说这件事他不过问。
于志宁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瞎操心了。
这可是太子的事,皇帝怎么可能不在意呢?皇帝肯定是早就知道了,甚至很可能这就是皇帝的意思。
看来皇帝也是望子成龙的心太急切了,这样的法子必定会矫枉过正的。
于志宁心底暗暗叹息,过分的期望本身就是一副枷锁。
储君不是雕琢的玉器,而是待展翅的雏鹰,怎么能这样生打硬磨呢?
于志宁捧着奏章的手微微一颤,李世民一个眼神飘给陈文:“太子出宫游玩去了,这个先送到东宫。”
陈文慢慢地走到于志宁面前,伸手接过卷轴,躬身倒退三步,转身时腰间玉带轻叩宫砖。
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满室凝滞的空气一分为二。
既然太子不在宫中,他们六个自然也没必要去东宫了,随便跟皇帝聊了几句便离去了。
李百药忽然驻足,望着琉璃瓦上跳跃的日光,叹道:“每天指责太子一处不是,属实是难啊。”
“太子今天不是出宫游玩了吗?”孔颖达话音未落,杜正伦已抢步上前:“这条归我,诸位另寻他处。”
“凭什么你先说?明明是我先说出来的。”孔颖达一胸脯,毫不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