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心口生疼。
可再恼火,话也得说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自毁前程。
“高明,你根本无需与任何人争宠。”
他强压怒意,一字一顿,“只要你不出错,东宫之位,谁也动摇不得。”
可李承乾依旧低着头,金冠映着日光晃眼,手中茶盏慢悠悠地转着,连半分正视的意思都没有。
长孙无忌盯着那盏茶,指节攥得发白,恨不得一把掀翻桌案,却终究只能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说着。
“储君之贵,在于稳如磐石。这‘稳’字,不在圣眷浓淡,而在朝野归心。”
这句话李承乾听出了深意,这里有挑唆太子结党营私的意思。
李承乾忽然抬头,目光直直刺来:“舅父的意思是……”
“与其费尽心思在书画上讨陛下欢心,不如想想如何让满朝文武心服。”
长孙无忌紧盯着他,“储君之位,终究要靠德才服众,而非一时恩宠。”
李承乾眉头微蹙,神色茫然:“舅父是说朝中有人对我不满?还是我该去拉拢谁?”
长孙无忌几乎要被他气笑,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前些日子,东宫九成仆役被换,你身边全是生面孔,难道你就没觉得不对劲?且不说使唤不便,朝中那些人精,难道不会嗅出什么风声?”
李承乾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长孙无忌盯着他,怒火几乎烧穿肺腑,暗骂一声,朽木不可雕!
“惠褒一句话,就能让东宫经历一场大清洗!”
长孙无忌终是压不住怒意,声音陡然拔高,“你还看不出来吗?陛下对他何等器重!若他长留京中——”
他猛地刹住,意识到自己失言,却仍咬牙补上最后一句,“假以时日,必取你而代之!”
话音一落,殿内骤然死寂。
这话已是明晃晃地挑拨天家父子、兄弟相争,若传出去,便是大忌中的大忌。
李承乾眸光微闪,左右扫了一眼,忽而轻笑一声,懒懒地勾了勾手指。
站在门口抱着拂尘打盹的秦胜一个激灵,连忙小跑过来。
“秦胜。”李承乾歪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