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同冲锋!用你们的眼睛看着,本汗如何兑现这誓言!谁敢再言退兵,动摇军心,休怪本汗刀下无情!”
此言一出,王帐内死一般寂静。
卸下汗位!
这是沙钵略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也断绝了所有人退却的借口。
他那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破釜沉舟的疯狂,如同重锤,暂时压下了各部首领心中翻腾的离心离德。
他们看着沙钵略那双燃烧着疯狂战意的眼睛,看着他劈在旗杆上的金刀,感受到那种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沉默持续了数息,终于,那个脸上带疤的首领重重地捶了一下胸膛,嘶声吼道:
“好!既然大汗有此决心,我等奉陪!明日,我阿史德部的狼崽子,就跟在大汗身后,第一个踏进紫荆关!”
“我铁勒部,愿随大汗死战!”
“乌古斯部,拼了!”
……
被逼到绝境的首领们,在沙钵略以汗位为赌注的强压下,终于暂时收起了各自的心思,发出了参差不齐却充满戾气的应和。
“好!”
沙钵略猛地一挥手,金刀归鞘,发出铿锵之声。
“各自回去!约束部众,喂饱战马,磨利弯刀!今夜好好休整!明日拂晓,听我号令!给乾人,最后的致命一击!”
“是!”
首领们轰然应诺,带着复杂的情绪和凛冽的杀意,纷纷退出王帐。
王帐内,只剩下沙钵略和他最心腹的王庭亲卫。
他脸上的疯狂和威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浓重的阴霾。他缓缓坐回宝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刀的刀柄。
明日,要么踏破紫荆关,挟大胜之威稳固汗位,甚至更进一步。
要么……他不敢去想那个“要么”。
后方朔方军的肆虐如同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前方紫荆关的顽抗则像一只铁钳死死卡住了他的喉咙。
他必须赢,而且要赢得快!赢得彻底!否则,万劫不复!
他望向帐外紫荆关的方向,那里城头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如同守军不屈的魂灵在燃烧。
沙钵略的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翌日清晨,紫荆关的黎明浸透了铁锈与血腥。
城下突厥大营的号角,比往日更加凄厉、悠长,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撕破了惨淡的晨光。
城头上,仅存的五千大乾守军,人人如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绷带缠着深可见骨的伤口,浸透的暗红早已发黑发硬,凝固在破碎的甲胄上。
他们背靠着冰冷染血的城垛,或瘫坐,或拄着卷刃的刀枪,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周身的伤痛,带起一片压抑的嘶气声。连续十余日地狱般的搏杀,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连那些融合了背嵬军魂、沉默如铁的士兵,眼中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动作间带着难以掩饰的迟滞。
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唯有西南风卷过关外尸山,送来浓郁得化不开的腐臭与焦糊气息,盘旋在城头,提醒着即将到来的、更惨烈的风暴。
苏慕白独立在最高的北门城楼,一身甲胄早已看不出本色,凝结的血污和烟尘板结其上,硬如铁甲。
他手扶冰凉的垛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鹰隼般的目光穿透薄雾,死死锁在突厥大营深处。
鼓声!变了!
不再是前几日分批次、轮番进攻的节奏。
那鼓点沉雄、统一,如闷雷滚过荒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