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串冰凉的玉珠,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一树开得正盛的玉兰。
那洁白硕大的花朵在阳光下耀眼夺目,落在他眼中却只觉刺眼。
“咳咳……”
一阵压抑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肺腑,旁边的老仆连忙递上温热的参汤。
萧钦言勉强啜了一口,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西海……咳…西海……”
萧钦言喃喃自语,声音虚弱却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老夫呕心沥血……布下此局,原想断林如海臂膀,解朔方军出塞之危,为自己自己彻底掌控内阁铺路……”
他闭上眼,乾清宫那日林如海侃侃而谈、抛出那“抵押织造坊”奇策时,满朝震惊钦佩的目光,还有隆化帝眼中那如释重负后对自己这个首辅的彻底无视……一幕幕清晰地刺痛着他。
“岂料……岂料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萧钦言猛地攥紧玉珠,指节发白。
“四王……那群冢中枯骨,竟借着这场乱局重新爬了起来!南安郡王……总督征西军务?呵…咳咳…好大的威风!”
“他们何德何能?老夫费尽心机点起的火,倒把他们烤得红光满面!而老夫……”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中满是自嘲与愤懑。
“老夫倒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告病?皇帝他可曾派过一个内侍前来探问?只怕是巴不得老夫就此一病不起,好让林如海名正言顺地坐上那把紫檀椅!”
巨大的失落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萧钦言越想越觉得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何必冒这天大的风险去策划什么西海之乱?
如今倒好,不仅没能扳倒林如海,没能压制苏慕白,反而四王势力大涨,自己却成了最大的输家,失去了圣心,失去了权柄,还被架在火上烤。
隆化帝现在不知道自己在西海之变充当的角色,可万一呢?
万一夏守忠那个阉奴察觉了什么蛛丝马迹?
万一四王得意忘形泄露了口风?
万一……
萧钦言不敢深想下去,冷汗又涔涔地从额角渗出。
一旦东窗事发,勾结外敌,祸乱边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林如海翁婿,绝对会抓住这个把柄,将他萧家连根拔起!
“开弓没有回头箭……”
萧钦言喘息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厉色。
后悔已经无用,坐以待毙更是死路一条。
如今林如海代行首辅,权势熏天;隆化帝对自己形同陌路;四王在侧虎视眈眈,又得了兵权……
他萧钦言,似乎真的只剩下一条道走到黑了。
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盘旋,最终占据了上风。
“林如海能掌控朔方军,倚仗苏慕白在北地翻云覆雨……老夫为何不能?”
萧钦言低语着,如同魔鬼的呓语。“西海边军……如今不就在四王手中吗?南安郡王那个蠢货,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掌控者而已。”
他的思维急速运转,苍白的面颊因激动而泛起病态的潮红。
“四王要的是什么?是保命!是保住他们的富贵和兵权!老夫要的是什么?是重回权力之巅,是压制林如海,是让隆化帝离不开我!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
一个清晰的轮廓在他脑中形成:军政合流!与四王结成紧密的同盟!他萧钦言在朝堂为四王及西海边军提供庇护、谋取利益、打压异己。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