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邀请,叶艾欣然而往。
她坐在镜前,对着那张近来有所恢复的面孔好一番细致保养,而后换上自己最爱的海棠色衣裙,戴上最适宜的银质钗环,娉娉婷婷地来了。
她的大名,胡家小姐也好,升平公主也好,都听得不想再听。
这府里的下人们即使不敢妄语,府外的人又怎可能不说得尽兴?
无论如何,此女是在与城主大婚之日,用猪血溅了洞房之后飘然远去,令得平城震了一震的城主前任未婚妻。
眼前的这张脸,尽管确然妍丽明媚,但也就是如此了,到底有何魅力,能够令城主遭受那样的对待之后,仍能给予这般的礼遇?两人都做此想。
“两位一位是当朝的公主,一位是平州首富的小姐,叶艾今日有幸相识二位,别无其他,惟有先干为敬。”言后,她连饮三杯,杯杯见底。
在旁服侍女宾的高大娘看得暗自咋舌:叶家小姐出了一趟门,别的不论,这酒量可真是见长了呢。
胡新舞觑了坐在主位上的容华一眼。
她想知道,容华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这个女子的。只是,容华覆眸垂睑,执杯浅酌,未看向她们任何一人。
“这位胡家妹妹。”叶艾发声,“作为过来人,姐姐我奉劝你一句,不要爱上城主喔。”
胡新舞一怔,尴尬泛笑,道:“叶小姐何出此言?”
“城主就像一块上等的美玉,远处看了好看,近处看了,仍然好看,可是一旦将手触上去,冰冰冷冷的,无论你如何施力,也不能暖上半分。更关键的,因为这块玉的确有些名贵,器量不够,气度不够,见地不够,都不能与之匹配。结果,为了自己匹配得上,变得越来越累,越来越不像自己。到末了才明白,这块玉根本不是自己的,倘若有心,站在远处观赏就好。”
高大娘端的是惊奇:当着城主的面,叶小姐居然说得如此尽心心兴?而自家城主也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任她这般高谈阔论。
胡新舞一笑:“正如大家所说,叶小姐是位开朗健谈的姑娘。虽然很感谢你这番提醒,可新舞已然与城主订亲,试问这世上有哪一个妻子不能爱上自己的丈夫呢?倘若不爱,如何举案齐眉?如何扶携一生?”
人家不领情,叶艾也便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冁然笑道:“胡小姐说得也有道理,是叶区多事了,叶艾自罚三杯。”
哎呀呀。高大娘看着她又如饮水一般饮了三杯,真是头痛了:如此一个喝法,是成心要将自己灌醉么?
“不过,叶艾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她两颊酡红,声色响亮,“爱也好,不爱也好,只是你个人的心思。但是,如果因为你个人的心思,便要做一些歹毒之事,那就不再是一人之事。”
升平公主感觉自己今日就是个陪座的,一双大眼睛骨骨碌碌,看了这个,再看那个,无论哪一个,都很耐人寻味。
“叶小姐此话……”胡新舞似笑非笑,“恕新舞愚钝,听得有些不太明白呢。”
叶艾举盏:“那就一切都在这杯酒里如何?”
偏偏,含混带过不是胡家小姐的作风。她将酒杯放下,道:“能够认识平城名门叶家的小姐,新舞很高兴。但是,因为叶小姐曾与城主有过婚约,令得新舞的心情也有少许复杂。请问,新舞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么?方才那‘歹毒’二字,是从何而发?为何而起?倘若不能将话讲得完全明白,这杯酒,新舞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
“是这样么?”叶艾也将酒杯放回案上,扫向室内众人,最后,落定在闲坐山头观虎斗的升平公主脸上,“请问公主可曾喜欢过什么人?”
咦,本公主不只是一个陪座的么?升平在一怔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