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无法拖延下去,此时就能拖延下去了么?
容缓想到他一再的躲避,拼命的讨好,执意的挽留,眼前则是费力的解释,真真是难为他了。
羿清,本就是负着使命投身于这个乱世之间,要他情字当先,的确一种为难。
那一日,在他们踏进花房的时,羿清与赵颖慧之间的气氛已然昭然若揭。那一幕,是霍拓特意让她看到的,却也是早已发生的。
羿清初见她,惊喜之后便是焦虑,一日躲过一日,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的这一日。
“小容兄弟,我们的婚约是第一时定下的,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结发妻子,颖慧也很明白这一点,她敬重且仰慕着你,将来也会一直如此。”
对这个话题,容缓难以接承,无论说些什么,都是在自刻伤痕。
“羿清应该已经晓得,在你受伤的那段时日,霍先生派去的杀手曾险些置于我死地吧?”她问。
羿清面色微沉:“是,我已经重斥过先生,令他闭门思过。”
兰慧在门前听到了此处,翻个白眼。
容缓一笑:“霍先生纵凶杀人,令我重伤在榻近三十日,倘若是放在律法健全的太平盛世,当是监禁十余年的重罪吧。”
羿清一窒,道:“先生此罪难消,我自是不能轻饶,小容兄弟倘若不能释然,让他在你面前叩首请罪如何?”
“不必了。”容缓轻摇螓首,“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明确法纪,执法如山。”
羿清微怔。
“缓缓,天色不早了。”兰慧道。
容缓起身。
羿清一把将她抓住:“小容兄弟你去哪里?”
她指向不知何时已然夜幕笼罩的窗口:“天色不早,不回府么?”
“回……”羿清双瞳倏亮,颔首,“回府,我们回府!”
容缓随羿清回到了那座城主府。
因为,即使这一刻想走,他也不会那般轻易放手。
对羿清,她终不能狠下全部心肠。
回府后,与依依不舍的羿清作别,容缓回到寝处,洗漱更衣,准备就寝。
兰慧也毫无异常地在旁服侍,与往时无异。
“这些日子,也不知姚宽到底住在哪里。”兰慧向窗外瞄了一眼,“可每次需要他时,总感觉他即刻便能出,果然是高手的世界。”
容缓走向床榻:“睡了。”
兰慧留一盏小灯,将桌上烛火吹息,嘟嘟囔囔道:“我发现,你对羿清远没有对容华那般狠。”
容缓愣了愣,沉吟道:“因为,容华打一开始就打算委屈我。即使只有片刻,他也没想过将我置于最重的位置。”
“这样么?”明明无论美貌还是心智俱是最最上乘的缓缓,这一条情路真真多舛呢。兰慧扶她上榻,“果然人长大后都会改变,以前的羿清,可是将你当成了整个世界。”
“人越是长大,世界也越大越大吧。我在羿清心中的分量没有与他的世界一起增长,终至今日偏差。”容缓淡淡道。
只是,即使那个阳光满身、双眸澄亮的少年已然而长大成人,即使他有了更为重要的目标与归处,那一段两小无猜的过往,那些个怦然心动的瞬间,仍曾真实发生,也曾珍贵存在。但有一线可能,她都不想将之破坏。
“羿清承诺了你正妻之位,将你放在那个赵颖慧前面,你可想过任何留下的可能?”
容缓哑然失笑:“有了这一次的让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兰慧惑然:“第二次、第三次还会是什么?”
“诸如贬妻为妾,或者色衰爱驰之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