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呼吸一滞，眼睫莫名一眨，眼前一片黑暗，谁也看不见她，骤然间，她只觉得满腔的情绪有了发泄口。

慕司寒刚想说些什么，只觉得手心里一样，随后就是一片湿润，是安然在哭。

眼前的林淼依旧疯疯癫癫，林母忙着安慰她，林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二人面前，语重心长，“然然，司寒，我理解你们的不平，也知道这都是淼淼的错。”

“但是她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没有办法走司法程序了，然然，如果你还曾经把我当做爸爸的话，能不能，最后放淼淼一次？”

苍老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恳求，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饶是林淼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做父母的，还是会偏帮着自己的孩子，安然当然可以理解。

可她本来只是有些难受，现在却觉得，一股名为委屈的情绪来势汹汹，一下子就把她给吞没了。

安然强忍着翻滚上来的泪意，扯开慕司寒的手就背过了身子，在转过去的一瞬间，眼泪决堤而下，但她死咬着牙关，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肩膀不自觉的轻微战栗。

慕司寒见了，心间也细细密密的疼起来，他直直对上林父的眼睛，他可没有安然那么细腻，再加上心疼，急于宣泄，于是直接冷硬开口，“林叔叔，这恐怕不行吧，我国好像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过，只是有点疯癫就可以逃脱罪责吧，再说了……”

“慕司寒。”背着身子的安然忽然开口，带着哭腔，却不明显，她没有转过身子，“叔叔，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的照顾，林淼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按照道理来说，我确实不应该追究到底，这次，是最后一次。”

安然合上了眼睛，眼睛里闪过林母刚刚的哀求神色，就像一把利剑，直直插进了她的心里，“不过，这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如果林淼再做什么事，我一定会告到底的。”

“是，我们会好好看着她的，然然，谢谢你。”林父感谢开口，安然吸了吸鼻子，抬脚就要走，临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又传来那声略显苍老的声音，“然然，对不起。”

安然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却已经直直走了出去，慕司寒也没再管这出闹剧，扫了一圈，也跟着安然走了出去。

坐到车上，安然沉默地看着窗外，和来的时候截然不同，慕司寒帮她把安全带系上，锁扣搭上的一瞬，安然出声，“慕司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优柔寡断，有点圣母了？”

安然眼皮红肿，面上有浅浅的泪痕，声音也有些粗粝，但她神色淡漠，一双眼里不悲不喜，这是慕司寒从未见过的一面，忍不住的，他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然然，我相信你，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是支持你的。”

“呵。”安然偏了偏头，躲过了他的手，“没想到最后和我说这话的，居然是你。”

慕司寒收回落空的手，他也都习惯了，下意识地忽略安然语气中的嘲讽，“慕司寒，刚刚林淼说我是小老鼠，你们当年，是不是也这么想我的？”

“怎么会，我……”

“你先别说，我好累啊慕司寒，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我不是来报仇的嘛，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林淼针对我的理由，居然这么可笑，就是那么一个误会，让她恨了我十几年，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安然疲惫的合上了双眼，“是我当初太贪心了，阿姨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那么温柔，那么可亲，就像是我的亲生妈妈一样，可他们忘记告诉我，林淼是她们的女儿啊……”

“叔叔阿姨对我那么好，我舍不得啊，林淼说她嫉妒我，我又何尝不嫉妒她呢？她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我却什么也没有，我明明一直都是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