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缇没给他喘息的余地,声音里添了几分嘲讽:“那些寒门母亲,多是寻常劳作的妇人,她们不懂什么大道理,更不会说什么纲常伦理的空话。可她们知道天冷了要给儿子补衣裳,知道儿子读书饿了要端碗热粥,知道儿子在外受了委屈,要忍着自己的苦,先哄儿子没事。
她们是没你口中的教养,却也没你们这些歪理,她们不会觉得女子求公平是离经叛道,只会想我儿在外要公道,我女儿在家,怎就不能要半分公道?,赵御史,你说这些母亲若在此处,会斥我,还是会认我?”
温以缇的话像一股热流,悄无声息地淌过金銮殿的地砖,先烫到了那些站在角落的身影。
是几个穿着五品官服的朝臣,袖口磨得发毛,腰带上连块像样的玉饰都没有,正是靠着科举从寒门爬上来的。
方才他们一直低着头,缩在世家官员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此刻听到“寒门母亲”“灯下缝补”几个字,有人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朝笏,指节泛白。
有个年近四十的四品员外郎,眼角先红了,他想起儿时在乡下,全家就靠两亩薄田过活,为了让他读书,母亲每日天不亮就去河边浣纱,冬天河水冰得刺骨,母亲的手裂得像老树皮,却从舍不得买块冻疮膏。
家里顿顿喝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糙米都省给他一人吃,父亲和姐姐们就啃掺了野菜的糠饼。为了凑束修钱,姐姐十五岁就咬牙嫁了邻村的铁匠,嫁妆钱全塞给了他,说“弟你好好考,姐不委屈”。
他当年揣着那点钱离开家时,母亲站在村口哭,说“娘不盼你当大官,就盼你将来能给你姐、给村里的姑娘们,争口气”。
殿外的廊下,几个六品、七品的小官听得更清楚,有人悄悄红了眼眶。
他们中有人是佃户的儿子,母亲背着他在地里插秧,累得直不起腰。
有人是鞋匠的儿子,姐姐熬夜纳鞋底换钱,供他买笔墨。
他们当年拼了命读书,无非是想“让家里人过好日子”“为百姓办点事”,可真运气好,踏入官场才知道,世家子弟靠祖荫就能占着肥缺,他们埋头干实事,却连为家中女眷说句公道话的底气都没有。
甚至可熬到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