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法门,人家讲究的是‘意在掌先,劲力后’,你却是‘力在掌先,意念不存’,早已本末倒置,贻笑大方!”
虚竹被她说得额头见汗,心神大乱。
他本是老实人,又深知王语嫣武学见识之高,听她将自己招式中的错漏之处一一点出,还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便不由自主地信了七八分。
手上出招,更是畏畏尾,一身武功,连五成都挥不出来。
他越是慌乱,破绽便越多。
“左肩低了半寸,空门大露。
若对手使的是分筋错骨手,你这左臂的关节已被卸下。”
“步法错了!
这一步当踏‘离’位,你却踩了‘坎’位,攻势立时便弱了三分。
这【凌波微步】的根基在于易经八卦,你连方位都弄不清楚,还谈何进退?”
“错了,全错了!
【天山六阳掌】与【北冥真气】本可相辅相成,一为用,一为体。
你却只知强催真气,不知调和运转,犹如稚童挥舞巨锤,伤人之前,必先伤己!”
王语嫣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她不再是一个比试者,倒像一个严厉到刻薄的武学宗师,当着众人的面,将天山童姥这半月来的教学成果,批驳得体无完肤。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天山童姥的脸上。
童姥的脸色,已从涨红变为铁青,又从铁青转为煞白。
她浑身抖,指着场中的虚竹,嘶声喝骂:“废物!
饭桶!
我教了你半个月,你便练成了这般狗屁东西?忘了她说的,用你救人的掌力打她!
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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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越是喝骂,虚竹心中便越是惶恐。
他只觉自己的一招一式,尽数都是破绽,处处都是错漏,哪里还敢全力出手?
另一边,李秋水脸上的神情,却是精彩到了极点。
她起初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嘲讽,可当王语嫣开口说出第一句评点时,她便怔住了。
待到后来,王语嫣将【天山六阳掌】的诸多变化与别派武功相互印证,直指童姥教学之失时,李秋水面纱下的双目,已然闪烁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炽热光芒。
她输了?
不,她没有输!
这丫头,这丫头竟有如此见识!
这才是逍遥派该有的传人!
什么内力,什么招式,在这等洞悉武学至理的天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这番点评,比赢了这场比试,更能让天山童姥颜面扫地!
场中激斗仍在继续,却已成了一面倒的“指点”
。
虚竹满头大汗,掌法愈散乱,好几次险些自己绊倒自己。
终于,在他一招手忙脚乱的“阳歌天钧”
挥出时,王语嫣因连番躲闪,身形已有些迟滞,终是体力不支,被那一道并无准头的掌风边缘扫中。
她闷哼一声,身子如断线风筝飘出数丈,跌落在地。
比试,就此结束。
山谷中,一片死寂。
虚竹赢了。
他看着跌倒在地的王语嫣,又看看自己这双闯下大祸的手,一张脸涨得通红,羞愧地垂下头去,讷讷道:“王……王姑娘,小僧……小僧不是故意的……”
天山童姥赢了。
她呆呆地坐在青石上,胸口剧烈起伏,却感觉不到半点喜悦。
那感觉,比输了还难受,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衫,将她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武功,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李秋水输了。
她却缓缓站起身,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笑声里充满了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