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用筷子夹起一块龙肝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全程都没有看云鹤楼主一眼,似乎没打算和他聊天。
还是幽若放下手中的酒壶,接话道:“前辈,太多的弯弯绕绕我们不懂,也不想懂。”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了几分,“我们只知道,被坏人欺负后,坏人就是该死。司徒家的人先招惹我们,还想杀我们,那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她的小脸虽然还是红彤彤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但是,比刚才要酒的时候,显然清醒了不少,说话也变得条理清晰起来。
云鹤楼主顺着幽若的目光,看了看自斟自饮、神色淡然的叶尘,又看了看说话掷地有声的幽若,然后,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人群。
在那人群当中,某个偏僻的角落内,司徒公子正缩在那里。
他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浑身是血,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怨毒,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云鹤楼主又何尝不懂这些道理?
他也看不惯司徒家之人仗势欺人、到处惹事的做派,甚至在心里还暗暗佩服叶尘三人的勇气。
可他活了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一个道理——不管放在哪里,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司徒公子就算惹事了,看在他背后那恐怖的司徒家背景上,也不应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吧?
毕竟,得罪了司徒家,最后能有好下场的人,从来都没有过。
“有的时候,坏人不是单纯地以行为来定义的。”
云鹤楼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玉酒杯的边缘,喉间滚出一声带着几分妥协的无奈叹息,话音里裹着挥之不去的沉重。
他像是早把这世道的规则嚼碎了咽进肚子,再吐出来时只剩一声轻响。
叶尘置若罔闻,只垂着眼用银筷夹起一块琥珀色的酱肉,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咀嚼的动作平稳得没半分波澜,仿佛云鹤楼主的话只是窗外掠过的一阵风,连他衣摆都没吹动分毫。
幽若此刻正忙着给自已倒酒,酒壶倾斜时,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壶口滑进白瓷酒杯,溅起细碎的酒花。
她眼尾都没往云鹤楼主那边扫,指尖捏着杯沿转了半圈,只专注于杯中酒液刚好漫过杯壁上的缠枝纹,全然没理会他的话。
谢葡柔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那双亮得像淬了星子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冷光。
她目光微闪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尖刺的弧度,声音清亮却裹着讽刺:“你的意思是,不能光看行为,更要看对方的背景,对吧?!”
她年纪虽小,可眼神里的通透半点不含糊。
云鹤楼主话里的弯弯绕,她却听得明明白白。
无非是,若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干了坏事,人人都能指着他鼻子骂一句“坏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了。
可要是干坏事的人身后站着盘根错节的势力,手里握着旁人不敢碰的权柄,那“坏人”两个字就像被施了咒,谁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要是真把这样的人当成坏人,又能怎么制裁?
天底下,有谁敢伸手去碰一个有权有势的“坏人”?
谢葡柔心里跟明镜似的,云鹤楼主这话,说到底就是劝他们。
就算司徒公子做错了事,也得看在司徒家那庞然大物般的背景上,给几分面子,别真的追着不放。
穷人干了坏事是坏人,有身份的人干了坏事,倒还能被捧着当“好人”?
这道理,她偏不认。
云鹤楼主被谢葡柔这番直戳心窝的嘲讽堵得一噎,却没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