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捞出来。阿武裤脚上的蓝渍也停止了蔓延,只是留下淡淡的青痕,像块洗不掉的胎记。
离开染坊时,雨已经停了,月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染坊的白墙镀上了一层银辉。几个早起的染匠在巷口晾晒布匹,素白的棉布在风中飘动,像无数只自由的鸟,再也没有一丝靛蓝色的阴翳。
“林小姐,这染坊……”阿武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不舍。
“让它歇着吧。”林琋将斩布刀收好,“等什么时候阳光能把靛蓝彻底晒褪色,再打开也不迟。”
驱车穿过古镇的雨巷,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月光,像散落的银镜。林琋知道,老染坊的故事结束了,但江南的烟雨里,或许还有更多这样的靛蓝——它们沉淀着执念,浸染着痛苦,等待着被人用阳光晒透,被人温柔地漂洗去那层凝固了太久的蓝。
手机在副驾上震动,是灵异局发来的新案件:“西部一座废弃的银矿,每到月圆夜,矿道里就会传出敲打声,矿工的工具会自己移动,接触过工具的人,手心会出现银色的纹路,最后整个人都会变成银像,立在矿道深处……”
林琋点开案件资料里的照片,矿道深处立着排银像,面目栩栩如生,眼睛的位置却空着,黑洞里积着银色的矿粉,像凝固的眼泪。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褪色符,符纸的粗糙感让人心安——这世间的执念,或许就像染透的布匹,看似无法褪去,实则只是缺一场能洗净一切的雨。
公路两旁的稻田泛着金黄色的光,在月光下像铺了层碎金。林琋转动方向盘,朝着西部的方向驶去,后视镜里的古镇越来越远,像块被雨水洗过的靛蓝布,最终消失在夜色里。而她的旅程,还在继续,在时光的染池里,漂洗着那些被遗忘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