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莫沉虽周身僵木如石,神念亦被禁锢于识海深处不得延展,但一丝灵台清明未泯,耳畔声响仍丝丝入扣传入心神。
周遭人语嘈杂,男女老幼之声交错叠起,喧嚷之中透着凡俗特有的混沌生机。他正躺卧于街边一株繁茂梨树下,身不能动,目不能视,唯有听觉尚连外界。
时值四月,春夏之交,本非梨树繁花之际,可此树却枝满头绽,如雪覆冠,梨花盛放得浓烈。微风掠过时,瓣片纷落如雨,洒满他衣衫鬓发,更添几分凄清寂寥。
“娘,你看,这儿有个人哩。”一个孩童嗓音稚嫩,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
“别看别看,小心招惹晦气!”一旁母亲急忙拉扯,语带戒备。
“可他好像快死了……”孩子小声嘟囔,语气怯怯。
“死了也不干咱的事,走!”那妇人毫不心软,拽着孩子匆匆离去。
又听一男子声音响起,约是而立之年,腔调轻慢:“哟,这哪来的乞儿?浑身脏污,瘫在这儿碍眼。”
身旁友人嗤笑附和:“依我看,咱们别理为妙,只在一旁看场好戏便是了。”
男子闻言大笑:“仁兄说得是!一个要饭的占了个疯子的地盘——这出戏可比《拜月亭》和《西厢记》精彩多了!”
正说笑间,忽听人低呼:“快看,是那疯子来了!”
虽声压低哑,却如石子入水,激起层层骚动。人群顿时兴奋起来,纷纷伸颈北望,个个面露期待之色。
只见北边慢吞吞挪来一人影,身着深蓝短打裋褐,步履沉缓。人群愈发激动,窃语四起:“疯子来了,好戏开场了!”
来者面容削瘦,双颊深陷,衬得颧骨格外凸出。周身挂满零碎物件,不仅裋褐被撑得鼓胀,背后更负着一只硕大布包,压得他身形微驼。那件裋褐虽补丁累累,却平整非常,衬得他枯瘦之中反透出一股奇异的精气神。
疯子踱至莫沉身侧,低头睨了一眼,喉中唔了一声,便俯身沉吟,默然不语。
片刻后,他忽皱起眉头,朝围观人群怒喝道:“滚!”
声虽不高,却如闷雷乍响,惊得众人齐齐后退。待回过神来,一青年当即捋袖而出,指脸骂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