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夜的风卷着砂砾,狠狠砸在驿站的木门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张玉双眼死死盯着门外那道逐渐清晰的黑影,原本红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最后只剩一片死寂的苍白。
他握刀的右手掌心中早已布满冷汗,连带着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明知必死,却仍想抓住一丝生机的本能挣扎。
逃亡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叫嚣,可他的双脚却像被钉死在原地,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就在他拼命与身体的僵硬对抗时,“砰”的一声巨响骤然炸开!
紧闭的木门像是被巨力撞击的破布,猛地向内弹开,木屑飞溅中,一股凌厉到刺骨的杀意顺着夜风涌进屋内。
那杀意裹挟着血腥气与寒霜,如同实质般扑在张玉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张玉猛地瞪大双眼,瞳孔在看清门外身影的瞬间剧烈收缩。
那是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墨发用玉冠束起,明明站在漫天夜色中,却像一轮暗月般夺目。
可这夺目背后,是让整个燕军上下闻风丧胆的梦魇,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名字。
李景隆!
张玉循着血腥气,目光透过敞开的门缝,落在了驿站的院子里。
月光下,五具熟悉的尸体静静躺着,正是他仅存的五名手下。
他们的脖颈处都有一道整齐的刀痕,鲜血早已浸透了身下的青石板,在夜色中泛着暗沉的光。
而在尸体周围,数十名黑衣人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地站着。
他们全身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手中的长刀斜指地面,刀身反射着淡淡的月光,刺得张玉眼睛生疼。
“现在我来了,你能奈我何?”
李景隆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像淬了冰的丝绸,轻轻飘进屋内。
他直勾勾地盯着脸色苍白的张玉,脚步平稳地走入房间,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张玉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冲破胸膛。
张玉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