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内,徐辉祖便僵在原地,眼底的震惊如潮浪般翻涌,久久未能平息。
他并非惊于太后是粮草案的幕后主使,此事稍加思索便能窥得端倪。
真正让他心神震颤的,是李景隆最后那句大逆不道之言。
那话里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走漏半分,便是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罪。
若将来李景隆真的付诸行动,朝堂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徐家又会被卷入何种境地?
徐辉祖不敢深想,只觉后背发凉。
他深知后宫干政,古往今来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朝廷。
可他身后是整个徐家,纵有抗衡之力,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当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时候,那这个唯一清醒的人便有了罪过。
但李景隆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徐辉祖望着对面的李景隆,不自觉的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敬意。
更让他动容的是,李景隆竟如此信任自己,将这般机密之事和盘托出。
沉重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唯有茶水入盏的轻响,勉强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说起来,旁人都不敢踏我晚枫堂半步,徐兄为何毫无忌惮?”李景隆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着岔开了话题。
徐辉祖这才回过神,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李家与徐家本就交好,先父在世时,与令尊常相往来,还曾一同北上抗元,在沙场上并肩浴血。”
“有这份情谊在,我自然无需忌惮。即便有人背后说闲话,凭先父当年的功绩,也无人会疑心徐家。”
话一出口,徐辉祖便皱紧了眉头——他这话看似坦荡,却无意间戳中了李家的处境,分明是失言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端起茶杯,借着饮茶掩饰尴尬。
李景隆看着他的模样,抿嘴苦笑一声,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湖心平台上,昨夜他和女儿堆的雪人还立在那里,洁白的雪身映着天光,透着几分童趣。
可这份暖意并未驱散他心头的阴霾,他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李家同样为朝廷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