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接下南军主帅之职,早些赶赴北境,是不是就能改变些什么?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已无从知晓答案。
“没什么大不了的。既入了行伍,马革裹尸本就是早晚的事,小老儿早想通了。”
老汉猛吸两口烟,烟袋锅子明灭闪烁,脸上的笑容反倒深了些,“只是盼着那小子走的时候,没那么疼...”
“你儿子是英雄,是勇士!他死得定然壮烈,没给你丢人!”李景隆郑重开口,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低头继续吃面。
他分明记得,当初燕军攻破雄县时,九千守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无一人投降!
眼前这平凡的老汉,正是英雄的父亲。
敬意悄然在他的心底滋生,沉甸甸的。
听了这话,老汉裂开嘴笑了,眉宇间满是自豪,只是眼眶里的泪光愈发清晰,在月光下晃得人眼酸。
良久,李景隆吃光了面、喝尽了酒,冲老汉拱手告别,径直登上马车离去。
临行前,他悄悄在空碗下扣了五十两银子——那不止是面钱与酒钱,更是对这位父亲的敬重,对那位无名英雄的缅怀。
他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这样的老父亲,在日夜盼着战场上的儿子归来。
但他知道,今夜这碗酒、这碗热汤面,让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两日之后,户部侍郎裴万、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周琦同日被问斩,剩余十五名涉案官员连同家眷,尽数流放南疆。
纠缠许久的粮草案,终于尘埃落定。
尽管朱允炆极力压低此事的影响,但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齐泰也被罢官归家,兵部尚书一职由兵部侍郎卢冲兼任。
持续近一月的朝堂争斗暂歇,随着风波渐平,年节的气息也愈发浓厚。
可没过多久,一则消息再度震动京都:那十五名流放南疆的涉案官员,竟在半路被一伙神秘人截杀,无一生还。
所有人都在猜测幕后黑手是谁,虽然众说纷纭,却始终无人能证实。
唯有少数知晓内情者,对此事并未多议——因为动手之人是谁,早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