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学霖是蒋至的嫡长子,又是景泰一十五年的二甲登科进士,日后前程自是一片康庄大道。当初看中蒋学霖的人家不少,其中就有户部左侍郎一家,左侍郎夫人特地请了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来提亲。
三郎、四郎齐声应是,旋即便转身,想如法炮制同大姐夫作个好看的揖。
结果眼睛对上穆卿尘黑沉冷淡的眼,大抵是被冻到了手顿在半空,声音儿也卡在喉咙,还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地往后退了半步。
两小娃虎头虎脑的,跟个铁憨憨似的。本就稚气未脱,却偏要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作着个不伦不类的揖,颇有些逗趣。
谢老夫人这一番作态,委实不是一个诰命夫人该有的涵养。
但老夫人拎不清轻重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谢相容早已习惯,也不恼,挽着面色难看的郑氏,笑笑着同旁的长辈行礼。
直到走到宁国公跟前时,唇角的笑意才淡了些。
谢相容进荣居堂时,里头已经坐满了人。除了在外任职的大伯父以及在国子监做监生的堂兄谢相寄,各房的人都在。
谢老夫人坐在上首,身边坐着大姑娘谢相宁与三姑娘谢相宓。两个孙女一个温雅可人,一个天真烂漫,正彩衣娱亲地说着逗趣的话儿,直把老夫人哄得捧腹。
穆卿尘这人心防极重,昏迷之时,几乎是喂不进药的。便是自小伺候他的陌寻与横平也是偶尔运气好,方才能掰开他的嘴,将药灌进去。
横平大抵是没料到陌寻居然会让她来喂药。
前世谢相容也试过喂药,但一口都喂不进,乌黑浓稠的药汁从穆卿尘紧闭的齿关溢出,将底下的枕布都打湿了。
加云心牙工心正刀,子颈处甚至还流着血,鲜血在白皙的皮肤里蜿蜒出一条细长的线、一点一点洇进衣裳。
他那双黑沉的眸子极深遂,也极平静。好似这些伤,这满地的尸体,这场混乱无序的刺杀,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些无足挂齿的事儿。
穆卿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肩膀、胸膛、手臂、脖颈俱都缠了一圈白布帛,布帛上隐隐渗着血色。
谢相容记得,穆卿尘前世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彻底痊愈的。
她盯着穆卿尘那张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