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大人,”陆丞反问道,“是革除积弊可能引发的暂时动荡责任大,还是纵容蠹虫继续啃噬国本最终导致民怨沸腾,根基动摇的责任大?
范明远任内,漕粮损耗年年超标。
周安邦治下市舶税收连年短少。
此二人把持要津多年,为何无人参劾他们影响国税?
下官上任不过半载,加一整顿便成了罪过?这是何道理?”
李文昌被问得一滞,脸色有些难看。
他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即便范周有罪,你牵连甚广,供出多名官员,导致江南官场人心惶惶几近瘫痪,这岂是为官之道?”
陆丞道:“官场瘫痪非因下官查案,而是因蠹虫太多。
若因惧怕瘫痪而不敢清理,则污秽愈深终至无可救药。
下官已奏明皇上,对涉案官员区分情节,首恶必办,胁从不同,力求稳定。
至于人心惶惶,正说明纲纪肃然,有罪者惧岂非好事?”
李文昌一时无言以对。
他发现陆丞逻辑严密,言辞犀利,且正气凛然,难以从道理上驳倒。
他沉吟良久,终于道:“陆大人辩才无碍,本官领教。
国事非是口舌之争。
你且退下本官自有计较。”
陆丞躬身退出,他知道这番交锋并未说服李文昌,但至少展现了态度和底气。
回到巡抚衙门,沈师爷急忙迎上:“东翁,情况如何?”
陆丞将经过简述一遍,沈师爷忧心道:“李钦差似乎来者不善。”
“无妨。”陆丞道,“他越是挑剔,越说明我们做得对。
现在我们要做另一件事。”
“何事?”
“去见一个人。”陆丞道,“赵永仁。”
赵永仁被秘密关押在按察司地牢深处,形容更加憔悴,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诡异的平静。
见到陆丞,他竟笑了笑:“陆抚台,哦不,现在该叫您陆都御史了?
钦差大臣来了,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陆丞屏退左右,隔着铁栏看着他:“本官日子如何,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