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甚至因新政减免了些许杂税,市面更显活跃。
但水面之下,新旧势力的博弈从未停歇。
这日,陆丞正在批阅各府上报的春耕情况,沈师爷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书。
“东翁,松江府急报。沿海盐场出了乱子,灶户盐工聚集,打伤了盐课司的官员,还砸了衙门。”
陆丞眉头一皱,放下笔:“具体情形如何?为何启衅?”
“据报,是因盐课司新任的刘大使,严格执行新定收购价并严查私盐。
这本是东翁您的新政,意在杜绝中间盘剥让利灶户。
但一些以往靠克扣灶户、贩卖私盐牟利的胥吏和地方豪强,从中挑唆煽动灶户,说降价实为压价,严查私盐是断其生路。”
沈师爷语速很快,“乱民中混有地痞流氓,趁机发难,事态已然失控。”
陆丞沉默片刻。盐政之弊,积重难返。
他推行新政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反弹是意料中事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猛烈。
“松江府知府何在?为何不弹压?”
“柳知府已调集衙役和少量驻军前往,但乱民势大,且其中有传言,说……”沈师爷有些迟疑。
“说什么?”
“说陆抚台的新政,是要逼死灶户,与以往贪官并无不同。
甚至有人煽动,要清君侧。”
陆丞眼中寒光一闪。
清君侧?
这已不是简单的民变,而是有人想借机生事将矛头直接指向他。
“东翁,此事需尽快平息,否则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是否调派江州卫兵马前往弹压?”沈师爷建议道。
陆丞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松江府的位置。
弹压容易,但刀兵一起,必然血流成河,正中那些幕后挑唆者的下怀,坐实他苛政逼民的恶名。
而不作为乱局蔓延,同样无法收拾。
“不能硬来。”
陆丞转过身,“准备一下,我亲自去松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