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是莫要忘了……
杨暮客被蔡鹮拾掇完轻轻起身,手中多了一把玉骨折扇,刷地一声打开。
扇面上写着,“玉树临风”
。
蔡鹮噗嗤一笑,“您就老实在屋里待着,若是出了门,隔着十里怕是都有浪货能闻见您的腥臊味儿!”
越往北,风越大。
吹得江浪起伏,吹得白花阵阵。
船中的杨暮客静静打坐,闻到了妖精的味道,指尖掐着御水诀,挑起一根丝线。
一只鱼妖才将人吞下去便被水线开膛破肚。
水中恍然醒过来的渔夫拼命地往河面的波光粼粼去游。
鱼妖的鱼鳔被水线勾破了,慢慢沉入江中的黑影之中。
一双殷红的眸子就此黯淡无光。
哗啦,一群人把渔夫拉起来。
“老李!
老李!
没事儿吧。
那么大一条鱼,你死拉着网作甚,放它走啊!”
“快。
拉我上船。”
杨暮客所在的楼船与那渔船交错,老李躲在楼船的阴影下奋力喘息,“可惜了我的网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楼船在盛夏时节,停在了江口。
“这位姑娘,咱们的船只能送到这儿。
在往北就是出海口。
要有官家的水路票。
您二位要下船慢慢走,海口有出海的渡船,前往中州北岸的各处港口。
不过价钱都不便宜,可比不得我们内河。”
蔡鹮打了船东,随着杨暮客戴着遮阳斗笠下船。
杨暮客伸手摸了下衣襟,“啧,咱俩没钱了。
这可咋整。”
蔡鹮咬牙切齿,“败家东西。
若不是你有个好姐姐,你怕是整日都得往林子里钻,去挖野蘑菇。”
“可别说野蘑菇了,你还不是一样,挖毒草吃。
贫道没咋地,你上吐下泻。”
杨暮客干脆掏出扇子,刷地打开,上面写着望闻问切,觉着不对,翻个面。
占问卜算。
小楼当年评价他,一贯一卦忒便宜。
如今他依旧一贯一卦。
只占不算,只言明,不指路。
一晌午,便收了两贯钱,也算有了吃住的用度。
海口城市喧闹不已。
杨暮客循着妖精味儿,却来到了神庙中。
里头住着一只已经化形的狻猊。
庙里正堂是白玉麒麟,那白玉麒麟低头朝他媚眼一笑。
一旁蹲着一个小狻猊。
想来这小狻猊便是萧汝昌。
杨暮客问庙中老者,“你姓萧?”
老头打量杨暮客许久,怯生生地问,“您……您是紫明道长?”
“你该叫一声上人。”
“是是……小妖乃是族长挑出来镇守此地神庙的护法。
紫明上人,您怎么回中州了?您不是归山去修行了吗?”
蔡鹮上前,“我家道友此番是下山还愿。
筑基有成,修三花,定神魂。”
那狻猊大惊。
这才十多年……据说族长和小道士立约的时候他连筑基都没。
这眼瞅着就要定神魂了?这人是吃了仙人的肉吗?怎么修行这么快?
杨暮客拿着扇子把蔡鹮拨到身后,“此番的确是为了还愿而来。
并且企仝真人与贫道有约,要去合悦庵访道。
我下山身无分文,世俗难走。
不若神官帮忙指路,贫道该如何去合悦庵?我若平白去掐算真人因果,一是怕忤逆了真人,二是怕自己遭反噬。”
那老头赶忙上前去关神庙大门,把休业的牌子挂在铜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