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城东轰然作响,一团火球直冲天际。
气浪冲击桥下的河水泛起波澜。
杨暮客眯着眼,“许兰娘,可以停下了。”
许兰娘愣住。
杨暮客跳下马,面朝正西城隍大殿。
手中掐灵官印。
“贫道一路修功德。
尔等轩雾郡府中兵卒作乱,忤逆人道法治。
尔等阴间城隍阴差怎能袖手旁观!
还不现身!
归正人道!”
子时,阴阳不分。
河面化为阴路。
阴风四起,一众阴差与阴兵上岸,将来势凶猛的守城军拦在了河堤岸旁。
领头的官军见到前面被一众阴兵拦住,大声呵斥,“妖道!
呼唤妖邪作乱阳间。
儿郎们,莫要畏惧。
随我杀敌!”
但手持刀兵的士卒皆是战战兢兢,两股颤颤。
阴差不曾开言,鬼语凡人听不见。
但刀起而枭。
那官军魂魄从无头尸身里被缚灵索拘出,跪在两军对垒正中。
官军失德之魂眨眼间化作狗身人面的贪心鬼。
此时再无需杨暮客多言,谁好谁坏一目了然。
若那官军是个好人,万万不可能化成邪鬼模样。
追兵皆是丢掉武器投降。
阴兵将领鼓起肚皮,吼地一声吹出了一片梦炁。
白雾阵阵,那些投降的兵卒倒地不起。
季通见到这个阵势咽了口唾沫,这小少爷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
太守府中。
昌栾灰头土脸地冲进了李颉的书房。
“你疯了不成?怎敢用火器炸了谢家的宅院?”
李颉冷着一张脸看着昌栾,“事到如此,本官没有退路。”
昌栾指着李颉的鼻子,“鸿运礼炮股东同气连枝,你如今炸死谢家老大。
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是谁做的?你还指望那些人听你狡辩?李颉!
你完了!”
李颉兀地从桌下抽出一把匕,冲向了昌栾将匕刺进心口。
李颉面目狰狞地说,“本官走到这一步都是尔等逼的。”
说完他松开了握着匕的手指,拿起桌面的纸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沉默许久,李颉揉了揉眉心。
“来人。
把东西拖出去。”
已经过了午夜,但捕杀贾家商会的消息仍然没有传回来。
这让李颉的心一直悬着。
轩雾郡的商贾死多少都无所谓,但贾家商会必须一个活口不留。
他没有棋子替换贾家商会的位置,只能抹消让其不曾存在过。
忽然间院外一阵阴风,轩雾郡城隍一指,随阴风落下一道罪诏。
李颉还以为自己在梦里,看了看罪诏,又看了看地上的血泊。
他无数次梦里见过城隍,梦里阴间断案其实别有趣味。
看着恶鬼讨饶的模样,李颉也曾想过,若自己死后会不会也成了城隍,这样入梦他人。
他蹲下去用指头捻了一点鲜血,放在口中。
一阵恶心……
不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