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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安静,女子伏倒不动。
鼓声再起之时,又好似土壤芽,也好似暗夜中的烛火。
“此女曾言要嫁与龙君做妾,不知龙君可曾感应?”
敖炅表情惋惜,“本王公务繁忙,顾不得外海之念想。”
杨暮客冷眼看着两人,砸吧下嘴,“凡人青春尚短,就算嫁与你又能相伴几时?过些年岁人老珠黄这苍茫海外,她一凡女如何处置?”
福水子抿嘴一笑,“这海中延寿灵药繁多,永葆青春之物亦不稀奇。
师长小瞧了龙君的家资。”
“小小水域,何足挂齿……”
敖炅听罢赶忙推辞。
“龙君莫要自谦,这船今日要停一晚。
运往周上国道观的祭器,礼器不计其数。
千百年来,年年如是……”
福水子一脸横肉,皮笑肉不笑。
杨暮客听完重新打量着山羊胡文士,“如此来说是贫道眼拙了……”
听完这话敖炅一脸战战兢兢,“海货贸易,乃是前任与天道宗下属宗门所立之约。
小龙沿袭旧制而已。
况且每每交易之时,与正法教课税分毫不差。”
“打住!”
杨暮客摸了摸鼻尖,“尔等相识不短吧……”
敖炅眼睛一亮,“三百余岁了”
杨暮客余光看下福水子,“三百多年的争论,别扰了贫道的兴致。”
福水子笑道,“是晚辈多言了。”
鼓声节奏越来越缓,那女子从灵动到安静。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在万众瞩目之下,在头顶的光环之下。
仿若翩然的海燕,高高跃起,落进海中。
福水子愣住了,敖炅也愣住了。
杨暮客皱眉,“这典仪还有生人活祭吗?”
初次登船者皆以为常,来往数次者新奇不已。
忽然那大歌队列中一女子痛哭出来,船主快步登上礼台念词焚香。
船工队里有人悄悄踢掉了鞋,趁人不注意跳下海中。
“不救吗?”
杨暮客问二人。
“典仪之时,天人感应。
晚辈的障眼法无用。”
“小龙也无法与兵卒传讯,只能看那些水狗能不能寻到那跳海的姑娘。”
杨暮客点了下额头,并不显法,只是开了一丝天眼微光。
黑暗中他看见那女子拼命地往下游,船工只是在大船周边游。
相距越来越远,那女子无惧深海的黑,无惧仿若怪物的鱼群。
她游过了落在珊瑚之上的鼎,游过了淡淡荧光的水母。
一只海豚从黑暗中浮起,用长吻抵住女子胸腹,打断了她下潜的过程。
那女子冷得不行,被拦住了去路后心中的狠厉敌不过水压,动弹不得。
悠长仿若哨声的鸣叫在海底蔓延。
海豚吐出一个泡泡裹住了女子,两个胸鳍夹住泡泡开始上浮。
巧了那深海运送货物的海马也从海渊游来。
一群驼着密封箱包的海马躲开了小海豚,它们一同向着那大船船底打开的船舱游去。
看到此处杨暮客合上了天眼,边上二人修为高深,早已不需天眼单凭神识可知。
对于船下海中事情自然知晓。
福水子轻轻咳嗽,“救不活的。”
龙王摸了摸胡子,并未有意外之色。
“嗯?”
杨暮客斜眼看福水子。
杨暮客天眼所见那女子生机并未断绝,甚至能看清那小海豚因救人一命得些许福源。
福水子抬头看着西方天际说,“野游神背着幡来了,那女子定是允诺了什么。
这游神千里迢迢,跟了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