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孙小虎突然从烟雾里冲出来,头发被熏得乱糟糟的,像只落汤鸡。
手里挥舞着块石头,却被林青山扔出的断枝砸中手腕,石头“哐当”掉在地上,滚进旁边的草窠里。
“小兔崽子!”
老人气得胡子直抖,白花花的胡子上还挂着草屑,
“你爹当年教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都喂狗了?他要是还活着,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别管俺爹!”
孙小虎的声音带着哭腔,往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驳壳枪早没了子弹,枪套空荡荡地晃着。
他突然往地上一坐,像个撒泼的孩子,棉裤沾了满地黄泥,
“俺就是想让俺娘过个好年!有错吗?她咳嗽得整晚睡不着,俺连块冰糖都买不起!”
狗蛋突然从树后跳出来,鞭炮往孙小虎面前一扔,引线差点燎到对方的裤脚:
“俺娘说,偷东西的都是坏蛋!”
少年划着火柴,硫磺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你再跑,俺就放鞭炮吓你!上次二柱子家的大黄狗就是被俺炸得夹着尾巴跑!”
“别放!”
孙小虎突然抱住头,手指深深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
“俺最怕这玩意儿!上次在供销社,就是被鞭炮吓得摔了个狗吃屎,门牙都磕掉半颗!”
他突然瘫坐在地,眼泪混着泥水流下来,在冻得通红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沟壑,
“俺娘的咳嗽病犯了,郎中说要吃冰糖雪梨,俺没钱……供销社的王会计又不肯赊账……”
林晓峰的猎枪慢慢放下,枪管上的雾气凝成了水珠,顺着冰冷的金属往下淌,滴在他的手背上。
“冰糖雪梨?”
他往怀里摸了摸,手指在贴身处的口袋里摸索,掏出个油纸包,油纸被体温烘得发潮,
“俺家丫头前两天病了,俺去供销社换的,还剩小半块。”
油纸包递过去时,他看见孙小虎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青紫的颜色透过湿透的裤腿都能看见,
“先跟俺们回去,病了不治,才是真的错——你娘还等着你来。”
刘麻子往孙小虎嘴里塞了块窝头,硬邦邦的窝头在少年嘴里硌得“咯吱”响。
老兵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血珠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却笑得露出黄牙:
“小子,当年俺在朝鲜,比你还小两岁,照样知道啥是家国大义。”
他用袖口擦了擦孙小虎嘴角的窝头渣,
“回去跟你娘认个错,比啥都强——她要知道你为了她偷东西,指不定多心疼呢。”
阳光像把钝刀子,终于割开了厚重的雾霭,斜斜地照在泥地上,把几双脚印晒得发白。
追猎的终点没有硝烟,只有窝头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汽,和少年压抑的抽泣声混在一起,惊得草里的蚂蚱都不敢动弹。
远处的山涧传来潺潺的水声,清澈得能听见石子碰撞的轻响。
林青山用断枝挑起孙小虎的胳膊,老人的手抖得厉害,却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落叶上,发出“沙沙”声:
“走,去村公所。你姐在那儿等着你呢,她说要给你做碗热汤面,卧两个荷包蛋——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孙小虎的脚在地上拖着,每走一步都疼得“嘶嘶”吸凉气,却没再挣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油纸包。
冰糖的甜香透过纸缝钻出来,勾得他直咽口水。
李阳捡起地上的铁叉,叉尖挑起孙小虎掉落的布袋,里面的银元“叮当”作响,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不像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