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着了!”
狗蛋要冲上来,被刘麻子按住——孙小虎的手正往靴筒里伸。
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磨尖的铁条。
“别动!”
林德生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得远处的松鸦“扑棱棱”飞起。
“再动就给你尝尝野猪夹的滋味!”
他瞥见少年脖子上挂着的银锁。
锁片上刻着“学业进步”四个小字,边缘还镶着圈细小的莲花纹,与供销社会计家丢的那只一模一样。
会计家闺女天天哭着要的,就是这只锁。
沙砾滩上的搏斗短暂而激烈。
孙小虎的挣扎带着少年人的莽撞,却抵不过林德生常年打猎练出的臂力。
当他被反剪双手时,布袋里的银元还在月光下闪烁。
这些本该在供销社流通的货币,此刻却成了背叛家园的铁证。
孙小虎的牙齿打着颤,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说话都带着哭腔:
“俺就是来捡点柴火……俺娘等着生火做饭呢……”
话没说完,就被林青山的拐杖戳中膝盖弯,“扑通”一声跪在沙砾上,疼得他“嘶”地倒吸凉气。
老人捡起那枚银锁,铜箍撞在锁片上发出清脆的响:
“会计家闺女的锁,咋跑到你脖子上了?她家丫头天天抱着你娘的腿哭,你当俺们不知道?”
少年的脸瞬间惨白,比地上的积雪还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德生摸出从林秋蝉提篮里缴获的梅花硬币,在他眼前晃了晃。
硬币边缘的梅花纹路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认识这玩意儿不?你姐姐林秋蝉,可比你嘴硬多了——她到现在还不肯说炸药藏在哪。”
孙小虎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拼命挣扎起来,肩膀撞得林德生胳膊生疼:“别碰俺姐!”
他这一声喊,惊得远处的狼嗥都停了,山谷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要杀要剐冲俺来!俺姐是被逼的!”
刘麻子用枪托磕了磕他的后脑勺,力道不重却足够让他安静:
“放心,现在不杀你,等找到了炸药,再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老兵往他嘴里塞了块破布,是从自己棉袄上撕下来的,还带着烟味。
“省点力气,待会儿还有得跑——你姐在村公所等着呢。”
林德生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把桑木弩背回肩上。
弓弦上的霜花已经融化,沾得他肩膀湿漉漉的。
霜花在他的眉毛上融化,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极了激动的泪水。
他想起家里的儿子,此刻大概正趴在窗台上等着他带猎物回去。
“走,”他拽了拽孙小虎的胳膊,少年踉跄着站起来。
“带你去见你姐姐,有些事,你们姐弟俩该好好说说。”
沙砾滩上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只有那几枚散落的银元,还在晨光里闪着冰冷的光。
林德生回头望了一眼,刘麻子正用枪托把银元扒拉到一起,叮当的碰撞声里。
他仿佛听见了山村里袅袅升起的炊烟——那是他们拼了命也要守护的烟火气。
松针上的晨露还没来得及滴落,就被孙小虎靴底碾碎在青石上。
他突然按住腰间的驳壳枪,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
刚才那阵风吹得蹊跷,酸枣林的枝桠明明该往东摇。
此刻却齐刷刷向西倒,像被无形的手摁着鞠躬。
少年鼻尖动了动,空气中除了松脂香,还有丝若有若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