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俊没有接话,掂起水壶,给陈锦昂的茶碗续了些水。
“家俊,你的工作越来越稳定,收入越来越高,你爸当年供你上学,借我的那笔钱——”
正在旁边嗑瓜子的陈锦鹏,手一哆嗦,掌心里的瓜子散落一地。
“锦昂哥,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地里甘蔗一拉到糖厂,我立马还你。”
“那得年后了。”
“多等几天不行吗?”
“早还晚还都要还,非要等年后干嘛?”
“我不是手头不够宽松嘛。”
“锦鹏,家俊现在有钱,你就别操心了,对不,家俊?”
陈家俊知道父亲为了他和弟弟妹妹的读书,没少向亲朋好友借钱,有时候甚至到了逢人就借的地步,认识他的人都绕着走。
在陈家俊的印象中,父亲的业余时间,不是在借钱,就是在借钱的路上,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几块的都要,样子十分卑微。
每当听到或者见到这样的场景,陈家俊都有哭的冲动,甚至不想再上学,以减轻父亲的负担,但每次当父亲把千辛万苦借回来的钱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便没有了退学的勇气,而是暗暗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对得起父亲借来的每一角每一分。
如今他基本算熬出来了,凭一己之力支撑一个家,虽然不富裕,但是至少不用再借钱过日子,彻底告别那段黑暗的历史。
他知道未来几年的主要任务,就是偿还家庭之前所欠下的一笔笔债务。
但他还没做好准备,陈锦昂就火急火燎地吹响了还钱的号角。
该来的还是来了,没办法,只能积极面对。
“锦昂伯,我爸欠你多少钱?”
陈锦昂还在低头思索,陈锦鹏就已经脱口而出:“三千!”
“三千?”
陈锦昂猛地直起腰,水烟筒差点戳到陈锦鹏的脸上,“锦鹏,你这记性怎么回事?明明是六千!”
厨房里突然传来“哐当”
一声巨响,刚才装排骨的碗公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陈家俊母亲扶着门框,把头探出来,脸色比灶膛里的灰烬还白:“锦昂哥,不可能!
当年我亲手数的……”
“妇人家不要插嘴!”
陈锦昂把水烟筒往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