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唇瓣轻颤,竟寻不到半句可应之词。
「师弟,你的剑过利过直。
」林逸目光如能穿透肺腑,「钢极易折。
有时暂退半步,非是怯懦,而是为踏出更远的征途。
」
语毕转身步入洞府,余音随夜风飘散:「夜深露重,请回。
他人筹谋不过镜花水月,守稳本心方为根本。
」
石门缓缓闭合。
林默独立月华之中,反复咀嚼着最后几句话语,腰间佩剑竟出细微悲鸣。
「守稳本心……」他轻抚剑鞘上冰凉的纹路,这柄饮过无数妖魔血的利刃,此刻竟重若千钧。
剑为凶兵,剑道主杀伐。
那他持剑的初心,究竟是为登临宗门之巅的虚荣,还是为护佑苍生的宏愿?这夜,林默在道心拷问中,见到了破晓前的第一缕曙光。
……
在那幽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密室深处,几支残烛正摇曳着奄奄一息的火焰。
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两道扭曲变形的黑影,它们随着烛火的跳动而蠕动,宛若潜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正无声狂舞。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尘埃与腐朽木料的气息,偶有阴风从石缝中渗入,引得烛火一阵剧烈的颤抖,仿佛连这微光也在恐惧着即将滋生的阴谋。
「你方才所言……可当真?他竟真有这般胆量,废去你一身苦修得来的修为?」苏婉儿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的冰刃,既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关切,又暗藏着刺骨的寒意。
她凝视着眼前瘫坐在破旧木椅上的张执事——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因剧痛与愤恨而不住颤抖,周身灵气涣散,那曾经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压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枯槁萎靡的死气。
「千真万确!
若有半字虚言,教我道心崩毁,永堕无间!
」张执事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血来。
他浑浊的眼中翻涌着滔天怨毒,双手死死攥住椅臂,青筋暴起。
「那小畜生出手狠辣决绝,毫不留情!
更骇人的是……他所施展的功法诡异绝伦,绝非我青云门正统路数!
但见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气缠绕其掌,森然霸道,蚀骨腐魂——那分明是邪诡无比的魔功!
」
「魔功?」苏婉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花般剔透而锋利的冷笑,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快意,宛若夜枭瞥见垂死的猎物。
「这话……可是你亲口所言。
」
「我愿以道心立誓!
」张执事慌忙向前倾身,声音因急切而嘶哑,「苏师侄,你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此子身怀魔功,心性歹毒,若任其成长,必成我青云门百年基业的滔天大患!
」他深知苏婉儿对林默那份近乎痴狂的倾慕,更知她因爱生妒,早已视林逸为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自己修为尽废,形同朽木,唯一复仇的希望,便是攀附苏婉儿背后那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
「为你主持公道?」苏婉儿纤指轻抬,执起案上那盏白玉茶杯,慢条斯理地吹开氤氲的热气,茶香与密室的霉味交织成一种奇异的窒息感。
「张执事,此刻并非我为你做主,而是你我……拥有了共同的敌人。
」她的声线依旧轻柔,却似裹着千钧重量的冰丝绸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缓缓勒紧对方的咽喉。
「你渴求血债血偿,我欲令林默师兄亲眼见证林逸的堕落与不堪。
你我目的,殊途同归。
」
张执事闻言,忙不迭点头如捣蒜,浑浊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苏师侄明鉴!
一切但凭师侄运筹帷幄,老夫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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