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现女儿说的句句在理,他常年干活,岂会不知今年的收成诡异?
只是不愿往最坏处想。
苏瑞趁热打铁,语气放缓,却更显急迫:“爹,我们现在不是在乱花钱,是在买命!
粮食是命,厚实的衣服和结实的鞋子是逃荒路上的腿!
盐巴更是金贵东西,既能调味长力气,关键时刻还能换东西。
我们现在把钱换成这些,才是真正的‘省’,是在为活下去做打算!”
她看向母亲柳氏,语气带上了一丝恳求:“娘,您说是不是?东西攥在自己手里,心里才踏实。
难道我们真要等到饿得走不动路,或是粮价飞上天的时候,再抱着这冰冷的银子后悔吗?”
柳氏原本也心疼钱,但听到“逃荒”
、“饿死人”
、“买命”
这些字眼,再想到白日里分家时的屈辱和女儿坚定的眼神,她猛地一咬牙,抓住了苏老二的胳膊
:“她爹!
瑞儿说得对!
这世道不太平!
东西比钱实在!
咱们…咱们就听孩子一回!
我心里慌得很,总觉得有大事要生!”
苏老二看着妻子惊恐却坚定的眼神,再看向女儿那双洞悉一切般清亮的眸子,想起近日来的种种异常,终于动摇了。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干涩:
“好…就依你。
明天…咱们就去买粮,买布,买鞋!”
总归这些东西以后还能换成钱。
次日天未亮透,苏老二一家便揣着那沉甸甸的十五两银子,怀揣着对未来的忐忑与希冀,匆匆赶往县城。
然而,县城的景象却给他们火热的心头浇了一盆冰水。
粮店门前挤满了面带忧色的人群,而墙头上挂出的米粮牌价,高得令人瞠目结舌!
“这…这怎么涨成这样了?”
苏老二看着那几乎是往日三倍有余的粮价,声音都颤了,伸向怀里的手如同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
那点分家得来的银子,在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柳氏脸色白,紧紧攥着苏瑞的胳膊:“瑞儿,这…这…”
苏瑞心中也是猛地一沉,她知道会涨,却没想到来得如此快,如此猛!
这更印证了她的猜测,灾荒的蔓延度远预期。
她压下心惊,语气异常坚定:“爹,娘,看到了吗?现在不买,明天恐怕这个价都买不到了!
我们必须买!”
现实的残酷击碎了最后一丝犹豫。
苏老二一咬牙,将大部分银子换成了能存放更久的粗粮粟米、黑面,又忍痛买了些最厚实的粗布、几双结实的草鞋和一小包珍贵的盐巴。
原本以为的“大量采购”
,在高昂的物价面前,也仅仅勉强装了小半车。
最终,苏老二用最后一点钱,咬牙买了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驴和一辆破旧的板车。
苏瑞虽心知马车更快更稳,但囊中羞涩,只能退而求其次。
有辆驴车,总好过全靠肩挑背扛。
当他们赶着那辆载着“活命希望”
的破驴车回到黄家屯时,立刻成了全村瞩目的焦点。
有好奇的村民围上来:“哎呦,老二,这是达了?都买上驴车了?”
“买的这都是啥?这么多粮食?这是不过日子了?”
闻讯赶来的王氏一看那半车粮食和寒酸的驴车,再想到分出去的那十五两银子,顿时心疼得捶胸顿足,
站在院门口就拍着大腿骂开了:“你个败家子啊!
苏老二!
我当你多能耐!
刚分家就这么糟践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