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村口大槐树下，几个纳鞋底的妇女交换着眼神。

&0t;瞅见没？村长家的闺女又给那城里后生送饭了。

&0t;

&0t;可不是，昨儿个还帮着记工分呢！

&0t;

&0t;啧啧，人家可是有媳妇的&0t;

晒场旁的保管室里，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王彭浩伏在案前，钢笔在工分簿上划出利落的数字。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在纸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0t;彭浩啊，&0t;老会计叼着旱烟杆敲了敲桌角，&0t;喝口水歇会儿，让小李他们也算算。

&0t;

王彭浩头也不抬：&0t;马上就好。

&0t;笔尖在纸上划出最后一道竖线，&0t;三队总共二百八十六个工分。

&0t;

屋里几个年轻人交换了个眼神。

往年这时候，算账总要拖上天——既能躲开最累的秋收，工分还照拿不误。

这个新来的倒好，半天功夫就把一天半的活干完了。

窗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王梓桐挎着竹篮走来，篮子上盖着的蓝布帕子被顶起诱人的弧度。

&0t;王同志，&0t;她掀开帕子，露出两张烙得金黄的白面饼，&0t;我爹让我来送账本。

&0t;葱花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屋子，&0t;顺手带了点吃的。

&0t;

王彭浩余光瞥见几个年轻后生直勾勾的眼神，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些。

他接过饼时，王梓桐的小指在他掌心轻轻一勾——那指尖带着薄茧，刮得他心头一颤。

&0t;谢谢村长。

&0t;他故意提高声调，咬下去的脆响让屋里响起好几声吞咽。

门帘突然被掀开。

苏小蒙端着铝饭盒站在门口，盒里杂粮粥的热气糊住了她瞬间阴沉的脸色。

&0t;彭浩哥&0t;她声音甜得腻，眼睛却盯着王梓桐篮子里剩下的那张饼，&0t;我给你熬了粥。

&0t;

王梓桐不慌不忙从篮底又摸出个饼：&0t;苏同志也吃点？&0t;她将饼放在王彭浩钢笔旁，&0t;新磨的白面，加了鸡蛋。

&0t;

老会计的烟杆在桌沿磕出闷响。

他眯眼瞧着两个姑娘明枪暗箭，又看看埋头猛吃的王彭浩，突然嗤笑一声。

窗外偷看的村妇们哄笑起来。

不知谁喊了句：&0t;王知青，白面饼就杂粮粥，别噎着！

&0t;

王彭浩的耳朵红得滴血，却把两张饼都揽到自己面前。

他当然知道王梓桐的心思，可那又怎样？苏小蒙会为他熬粥，王梓桐能弄来稀缺的白面——横竖都是他占便宜。

晨露未曦时，楚琮已经背着竹篓从山上回来。

猪圈里的黑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哼哧哼哧涌到食槽边——那里已经堆满带着露水的鲜嫩猪草，每根都掐去了粗茎，嫩得能掐出水来。

苏槿推开养猪场的木栅栏，正看见楚琮弯腰往食槽里倒清水。

军装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水珠顺着他的动作溅在草叶上，映着朝阳闪闪亮。

&0t;楚同志。

&0t;她倚在门框上轻笑，&0t;你这算不算抢我工作？&0t;

楚琮手一抖，木桶磕在食槽边上。

他不敢回头，只闷声道：&0t;顺、顺手的事。

&0t;

苏槿慢悠悠晃到他身边，突然伸手摘掉他肩头的一根草屑。

指尖若有若无擦过脖颈，楚琮整个人僵成了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