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掐断话头,阴鸷目光扫过众人惨白的脸,&0t;如今握着虎符的是他,城外三十万玄甲军认的也是他。
我们这些&039;从龙之臣&039;&0t;他咬着重音冷笑,&0t;除了把船凿得更沉,还能往哪儿跳?&0t;
秦王府内,烛影摇红,暗香浮动。
几位宗室亲王围坐在檀木案前,脸色阴晴不定。
“李琮这厮是不是脑子进屎了?!”
年轻的齐王猛地砸了手中茶盏,瓷片飞溅,“箭在弦上,他竟敢收手?!”
“呵……”
有人嗤笑一声,眼神暧昧,“莫不是被那位迷了心窍?毕竟咱们那位……”
“放屁!”
赵王厉声打断,眼中杀意凛然,“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李琮在西北杀人如麻,岂会因美色误事?!”
众人一时噤声,唯有秦王低低笑了。
他指尖轻叩案几,声音不疾不徐:“诸位,我们拿他当刀,他何尝不是在拿我们当盾?”
满座皆寂。
秦王抬眼,眸光如刃:“如今兵权在他手中,女帝若真要清算,第一个死的会是谁?”
众人面色骤变。
“没有他的铁骑压阵……”
秦王缓缓起身,袖袍间暗纹浮动,声音轻得渗人,“我们这些人,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住。”
窗外夜风骤起,卷落一地残花。
将军府内,夜风穿堂。
李琮独自立于庭前,玄铁甲胄未卸,肩头还凝着未干的血迹。
檐下风灯摇晃,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
从两人对话中可以得知,他和如今的女帝关系亲密。
胸腔里突然涌起陌生的灼热。
他下意识按住心口,那里正传来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鲜活而剧烈的跳动。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滋味。
李琮忽然低笑出声。
多荒谬啊,他本该是来索命的恶鬼,却在见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尝到了为人以来第一次的活着的感觉。
烛火下女帝微扬的眼尾,比塞外最烈的酒还叫人眩晕。
他深知眼前之人并非那血洗满门的女帝,而自己又对她倾心不已,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了世俗之见非要取她性命?倒不如顺从本心。
院外传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
李琮倏地收拢掌心,眼底柔情尽褪。
既然这朝野上下都要他做乱臣贼子
寅时三刻,东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太极殿前的汉白玉台阶的血已经擦拭干净。
李琮的玄甲军正用草灰水冲刷着宫门口,混着血污的水流顺着螭排水口汩汩而下,在晨曦中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陛下,该梳妆了。”
掌事嬷嬷跪在龙榻前,声音细如蚊蚋。
她手中金盆里的玫瑰露漾起细碎波纹,倒映出苏槿慵懒的容颜。
女帝支着身子从锦被中坐起,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苏槿轻笑一声,任由嬷嬷为她更衣。
茜素红的肚兜系带在雪白的中衣下若隐若现,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连伺候的嬷嬷都不由赞叹女帝的好样貌。
后宫之中皆是女帝豢养的面,为防秽乱宫闱,她早下严令——除嬷嬷与太监外,不留任何宫女。
温热帕子敷上面颊时,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仿佛昨夜的血腥屠戮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梦。
太极殿前的血迹已擦净。
大臣们踩着青砖拾级而上,但血腥味仍是弥漫,毕竟昨夜宫内死了太多人。
有人忍不住干呕,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殿内弥漫着铁锈味,混着太监们匆忙泼洒的香露,熏得人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