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涂炭,皆系于陛下一念啊!”
他身后,白时中、孙傅等主和派跪倒一片,叩头如捣蒜,悲声震殿。
“一派胡言!”
李纲须戟张,双目赤红如血,他从城头血战处被召入宫,甲胄上犹带未干的血迹与烟尘,“金人豺狼之性,岂会因些许财帛餍足?此刻其主力尽在城外,正为陈太初所慑!
若趁此良机,内外夹击,破虏有望!
若听信谗言,强令陈太初收兵,无异于自断臂膀,将社稷江山拱手送入虎口!
陛下!
战机稍纵即逝啊!”
“战机?”
兵部侍郎孙傅尖声冷笑,指着殿外隐约可闻的金鼓号角,“李纲!
你听听!
城外金军数倍于陈太初!
斡离不乃百战名将!
陈太初不过仗着火器之利,侥幸胜了滑州偏师!
如今面对金军主力铁骑,他那点花架子,能撑几时?一旦战败,金人恼羞成怒,必屠城泄愤!
那时,你李纲便是千古罪人!
陛下!
当遣天使,持金牌严令陈太初罢兵!
此乃社稷存亡之秋,不可意气用事!”
两派在殿上吵作一团,唾沫横飞,声浪几乎掀翻藻井。
主和怯战之声,挟裹着对金军铁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对财富耗尽的绝望,如同冰水,再次将龙椅上年轻的钦宗皇帝赵桓淹没。
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在宽大的龙袍下不住颤抖。
前几日因陈太初突然出现而燃起的一丝希望,在朝堂这令人窒息的争吵和对“金人反噬屠城”
的恐怖描绘中,迅熄灭。
是啊,钱都给了,和议已定,再打输了怎么办?汴梁真的再也拿不出一两银子了!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残存的理智和帝王尊严。
“够了!”
赵桓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嘶哑而虚弱,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疲惫与惊惶,“传…传朕旨意…八百里加急…命…命陈太初…即刻罢兵…不得…不得与金军冲突…违令者…斩!”
最后那个“斩”
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惶恐与无力。
“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