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忽然察觉袖口微湿,低头才发觉不知何时已泪湿官袍。
翰林院史官手中的紫毫笔早已在青玉砚台上蘸了又蘸,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洇开一片乌黑。
他的手腕早已酸痛发麻,可此刻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御座上的庆帝,笔走龙蛇,生怕漏掉一字。
“非为将者......犹井底之蛙窥天际之月......”
他嘴唇微动,无声地复述着皇帝的话,笔下字迹如刀刻斧凿,力透纸背。
“此语一出,必载入史册!”
他心中狂呼,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多少年了,大庆朝的史册上何曾有过如此惊世之言?
即便是当年开国太祖的豪言壮语,也不过是“提三尺剑,立不世功”,可今日,陛下竟以“井蛙窥月”喻庸才之浅薄,以“浮游望天”比宿将之渺小!
——这是何等气魄!
——这是何等评价!
史官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耳畔嗡嗡作响,仿佛已经看到了百年之后,后世史家如何评述今日这一幕:
“庆帝盛赞贾玌,言其才如皓月当空,勇似苍鹰搏天,群臣震骇,史笔如刀,遂成千古绝唱!”
他猛地咬紧牙关,笔锋一转,在“慕其坚贞”之后重重顿笔,墨迹几乎要穿透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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