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铰链处结着薄灰。
林逸辰指尖轻扣门板,金属碰撞声在寂静走廊里格外清晰。
推门而入时,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翻倒的铁床歪斜在墙角,床垫上暗红的血迹已凝成硬块,像道丑陋的伤疤。
“来晚了。”
他皱眉自语,靴底碾过碎玻璃,出细碎的咔嚓声。
屋内陈设狼藉,抽屉全部敞开,却不见半个人影。
赌城特有的混乱磁场如无形屏障,阻隔了他的神识搜索。
更棘手的是,距离目标消失已过去太久,空气中连残留的气息都被冲刷殆尽。
林逸辰蹲下身,指尖拂过血迹边缘——已干涸过七十二小时。
他沉默起身,唇角微扬:“得换个法子了。”
赌城最瞩目的华人地标醉香楼,雄踞于霓虹闪烁的繁华深处,青瓦飞檐下二十四盏气死风灯猩红似血,将门前的汉白玉狮子映照得棱角分明,透着一股森冷的威严。
作为赌城最大帮派红帮的大本营,今日楼前气氛格外肃杀——数十名红帮弟子手持长刀,整齐地分列在台阶两侧,黑色唐装下绣着的竹叶图腾若隐若现,腰间的枪套和匕柄泛着冷光。
他们脊背挺直如刀,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街道的每一个阴影角落,就连被夜风吹得轻晃的灯笼穗子,都仿佛带着警觉的杀意。
“舵爷刚传了话,黑鬼帮和3k党最近搞到一批军火,扬言要血洗咱们红帮地盘。”
左侧的弟子压低嗓音,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的盘龙刺青。
他浓眉大眼,一双眼睛却如鹰隼般锐利,说话时,下巴微微扬起,朝着街口的方向瞥去——往常车流不息的街道,此刻诡异得鸦雀无声,连最嗜赌的醉汉都不见踪影,只有几片枯叶在路面上沙沙滚动,远处的霓虹灯牌忽明忽暗,像被捂住口鼻的濒死者,在夜色中徒劳地挣扎。
“可不是嘛,”
右侧的弟子啐掉口中的烟头,皮鞋碾灭火星时出刺耳的声响,斜挎在肩头的乌兹冲锋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以前这两家联合起来,才敢跟咱们较量较量,最近也不知道搭上了哪路靠山,突然招了百来号雇佣兵,连武器都从4a1换成ak47了。
现在舵爷下令全帮戒备,连后厨的菜刀都磨了三轮,现在整条街都清了场……”
“别废话,小心点。”
浓眉弟子用肘击了一下同伴的腰间,下巴朝二楼示意了一下。
雕花木窗上垂着墨竹帘,隐约能看见几道人影在帘后晃动,其中一道身影负手而立,袖口金线绣的龙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腰间的牛皮枪套鼓鼓囊囊,此刻那身影忽然抬手,指节叩了叩窗框,出三声轻响,如催命符般清晰。
右侧弟子立刻闭上了嘴,手指虚按在枪柄上,神情严肃起来。
整条街道陷入一种近乎窒息的死寂,红帮弟子的呼吸声与远处赌场的电子音效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
二楼的风灯在夜风中摇晃,将弟子们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宛如一群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都把腰杆给我挺直了!”
二楼传来一声沉喝,竹帘掀开,露出一个戴墨镜的疤面男人,耳坠上的金貔貅坠子晃出冷光,“舵爷有令:从今日起,醉香楼方圆三里划为禁地,敢踏过警戒线的,不管是人是鬼,先打断腿再问话!”
他身后传来拉枪栓的清脆声响,金属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台阶下众人同时按刀行礼,二十四盏灯笼在夜风中晃出残影,将“醉香楼”
三字匾额的阴影投在青石板上,像道镇邪的符篆。
街角暗处,忽有胡琴咿呀响起,拉的竟是大夏西北的秦腔调子:“任他群狼环伺,我自横刀立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