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闻得姜义自报家门,神色间的笑意便不是作伪,而是发自内里。
山神土地,虽是神祇之名,说到底,吃的还是这方山川水土的饭。
人情世故、因果牵连,最是拿手。
姜义见他如此,姿态也放得平和。
寒暄几句,便将目光投向那依旧翻涌不休的涧水,语声淡淡:
“不瞒尊神,在下此来,正是想入这鹰愁涧,探望一番。”
话未说尽,名字也未点破,然而知情人一听,便晓得个七八。
老翁果然是个知情的,闻言呵呵一笑,捋须点首:
“原来如此。既有这层亲缘,自是见得的。只是嘛……”
话锋忽转,眼神深沉,像那山中云雾,飘忽不定,“眼下,却还不大方便。”
四字甫落,便似应了什么。
“轰隆!”
整座鹰愁涧倏然一震!
先前暗潮汹涌的涧底黑水,此刻陡然咆哮,浊浪冲霄,拍击两岸绝壁,声势何止十倍于前。
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在不见天日的深渊里痛苦翻腾。
而与此同时,姜义心神微震,竟隐约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龙吟。
那声息短促而凄厉,压抑得近乎窒息,满是痛楚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