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看着兀自得意的小儿子,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他知儿子因文雅得了功德,今日心里头畅快。
可这般喜形于色,口无遮拦,终究显得心性浅了。
棋盘上的子,侥幸胜了半步,便生了执棋人的心,还敢把念头伸到老君门下去。
浑不晓得,在那等俯瞰尘世的存在眼里,他这点算计,不过是小儿得了件新衣,逢人便要扯着衣角炫耀一番,可笑得紧。
如此下去,怕是离折跟头不远了。
几句训诫滚到喉咙口,姜义终是咽了回去。
说到底,还是早年家境给耽误了。
小儿这一身性功修为,多是丹药法诀催出来的,走了捷径,便缺了那份水磨的工夫。
不曾于书卷中澄心,亦未在世事里见性。
归根结底,书读得少了。
姜亮到底不是蠢人,眼见父亲神色不对,心头那点子热乎气像是被风吹过,登时一凉。
脸上的笑意收得干干净净,小心翼翼地探问:
“爹,您这是……怎么了?”
姜义心头轻叹一声,却也没明说,只将目光从缭绕的青烟上收回,像是随口问起家常:
“听说文雅如今在老君山上,倒是忙碌得紧。往后,你们怕是少有相守的日子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