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吧,忙了一中午了。”
“不用。”
“嗤嗤嗤。”
线锯的锯条细得看不清上面的锯齿,细细密密的咬上切割好整体形状的木料,发出有节奏的颤动。
“嗤嗤嗤。”
木屑的飞舞里,光凝聚出当下时刻的形状,光线缓缓地推移,张奶奶放下手里的鱼线,站起身来看着老同事稳稳握着线锯的手里换上了烫花用的烙铁。
一上,一下。
一起,一落。
一浮,一沉。
一呼,一吸。
“快五点了。”张奶奶缓缓开口,已经看出老同事手里捧着的,款式正是汪明月那个“没必要再修”的扇子。
“忙完这一点,你先走吧。”
“明天又不是不过来。”
“明天再做明天的事。”
张奶奶没有走,坐在同事身边,重新拿起鱼线,拿起一把还没开始穿线的扇子。
老山檀、澳檀、红檀、绿檀、沉香……独没有汪明月拿来那把扇子的材质。
当年的香木扇,有用机器烫花的,也有手工做的,只是自打这个世纪就没再出产。
张奶奶挨着老同事,看着那把熟悉又陌生的扇子——夕阳的铺陈下,新生的华发藏到了染好的黑发里,两个老人家的目光柔和而有力,把早准备好的花纹烙在扇子上。
谁都知道这比买卖不值得。甚至到最后无论是厂里,还是几个耗时费力的老人家,能象征性的和汪明月要上二十就不错。
可张奶奶和几个老同事,就是想维护好汪明月母女两个这份难得的记忆。
“那小姑娘专门找过来,也是难得,”
“是啊,难得。”张奶奶一边应声,心却像是这随风漫散开的木香一样,缓缓的推开了联想的思绪。
难得的到底是什么?自己这群人守护的,又只是汪明月母女两个的记忆么?
其实是自己的,是属于他们这代人难忘的回忆。
“难得啊,如果不是这个小i姑娘,都快忘了还有那么一段过去。”忘是不可能忘的,只是那段在当年看起来可歌可泣,又了不得的过往,放在现在似乎也显得稀松平常——于是张奶奶这群人,便很少会主动提起来。
想起那个